十步距離上,乘人不備,墨詩取出迷藥,淩空撒去。白粉飛散開來之時,八人迅速反應,以內力揮退迷藥。中招者不會超過三人,且這三人中毒不深,此招徹底失效。
八人惱羞成怒,再無顧忌,朝著墨詩拔劍衝去。墨詩沉下一口氣,伸出手臂瞄準,連射五箭。偷襲成功,兩人受傷倒地。箭上塗有讓人麻痹的藥,那兩人再無力戰鬥。
還有三支箭,還有三個被徹底激怒的男人。
看著三人氣勢洶洶地殺將上來,墨詩徒勞地將三箭朝一個人射出去,因那人早有防備,三箭都被擊落。再無任何能夠保護自己和風滿樓的東西。
還有三步距離。
墨詩忽地立直了身子,昂首挺胸,朝那三人凜然說道:“你們若再敢前進一步,便是犯了死罪。”
三人一愣,腳步停下,麵麵相覷,又忽然爆發出大笑。
“小娘兒們,你當你誰啊,公主嗎?還死罪,挑釁大爺們那才是犯了死罪!”
墨詩淡然一笑,視線肅然掃過三人身上,清冷冷地:“我乃本朝曦和公主炎瀾墨詩。”
無所憑恃之時,常年在宮門中養成的規整嚴合依然維護著皇族天生不容玷汙的自尊。
三人笑得更誇張:“曦和公主?我還皇帝咧!有本事拿名牌出來讓咱看看啊!”
墨詩的嘴角拉開嘲諷的弧度:“汝等,配嗎?”
“你簡直找死!”
三柄刀被重新舉起,往墨詩頭頂招呼而去!
此時再多言也無益,墨詩飛速矮身,將身體覆在風滿樓的身上,最大程度地將風滿樓保護在自己的懷抱中,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忽然想起曾經的猶豫:自己究竟能為風滿樓放棄什麼?答案驀然清晰。
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他的完好,無怨無悔。
胸前忽然一陣火熱,空中響起驕傲鳥鳴。墨詩心中一動,抬頭望天,果然看到正往敵人身上煽火的火鳳!墨詩鬆了一口氣,知道不會再有危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餘悸未曾消除,擦一把額上的冷汗,墨詩軟癱在地上,微笑著看向風滿樓:連上蒼都願意保佑你,一定會沒事的。
九天業火燒盡一切罪孽,三人被嚇得屁滾尿流,手中刀劍被化成銅水,在雪地中吱吱作響,升騰起三攤白氣。當火鳳再次吐出一個火球時,三人已經拖著原本中箭的兩人落荒而逃。
火鳳高興地叫喚一聲,再次無聲無息地回到墨詩胸前的紅玉之中。墨詩捧著紅玉,輕輕道了聲謝。
自馬臀上拔下刀插入雪中,墨詩將風滿樓背起來,拄著刀,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中跋涉,兩個人的重量使得印在雪上的腳印特別的深,有一種陷下去再也拔不起來的錯覺。
墨詩的背脊被壓得完全直不起來,全靠刀支持著。本就重病初愈,體力很差,不多久便筋疲力盡,隻憑一個信念支持著自己不要倒下--風滿樓還在等著被救治,自己絕對不可以放棄。
北風凜冽如刀,刮得人臉頰生疼。天不知何時又開始飄雪,腳下的雪越發鬆軟。爬上一個雪坡的時候,墨詩腳下一滑,失去了平衡,隻來得及將風滿樓抱進自己懷中。落地時撞上一塊山石,墨詩疼得瞬間白了臉色,卻在看向懷中被保護的好好的風滿樓之時露出了笑臉。
半日過去,墨詩已經翻過了一座雪山。天黑之時,墨詩竟然看到山腰處冉冉升起的炊煙,一時喜出望外,疲憊的腳步加快了不少。
走近了才知道山腰處有一個小山莊。墨詩敲開一扇門,表示自己想借宿一宿。主人滿口答應,卻在看到風滿樓的時候變了臉色。
“這人莫不是快要死了吧?”話音落,門被關上。
墨詩呆了呆,再次背上風滿樓,敲開下一扇門。然而每戶人家的反應如出一轍,沒有人願意接納風滿樓。隻有一個老嫗看墨詩可憐,送給墨詩幾個饃當做幹糧。
墨詩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向老嫗道了謝,背著風滿樓離開。
一夜之間嚐遍人情冷暖,懂得世態炎涼。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入夜時,墨詩尋到一處避風的山洞。將風滿樓安置在山石上之後,墨詩出去尋了些樹枝,抖幹淨上麵覆著的雪,拿火折子點了取暖驅寒。
吃了幾口饃,塞了幾口雪,再沒有胃口。隻用嘴把雪化了,哺進風滿樓口中。可是自始自終,風滿樓都沒有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