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來到青崖山下,看到的便是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的慘狀。眼前人影往來,寒光閃成一片,兵器相接的聲音讓墨詩心生寒意,卻手足無措:那麼多人,風滿樓究竟在哪裏?
混亂之中,一把大刀對著墨詩當頭砍下。墨詩眼睜睜看著刀鋒離自己越來越近,忘記了恐懼。
直到一把折扇看似輕巧點在刀身上,便如大錘落於冰原之上,自接觸點蔓延開巨大的裂紋,刀身碎成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持刀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依然握在手中的刀把,下一刻,身子飛了出去。
逼在身體內部的汗這才洶湧澎湃地打濕了墨詩的後背。淡楚環過墨詩的腰,越過人群。
飛在空中時,墨詩看到了視野前下方的詭異景象:七個黑衣瞎子圍成一個小圈,用手中的明杖狠狠打著已經倒在中間生死不明的一個人,每一杖下去,幾乎都會帶出鮮紅的血。那人身下的地已經被他的鮮血浸濕,塵土覆蓋了他的麵,看不清他的表情,墨詩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
陽光刺透厚厚的雲層,照在這個血腥的戰場上。墨詩再次看向地上那人時,被那人左耳上的紅色耳釘反射而出的光線刺痛了眼睛。
“風滿樓!”淒厲的呼喚聲脫口而出。那一瞬間,墨詩的腦海空白成一片,隻剩下眼前不斷重複的毆打和飛濺到空中的鮮血。
“媽的。”淡楚牙咬切齒地咒罵道,手中折扇飛出,一一擊中七個黑衣瞎子持杖的手。
施虐被迫停止,黑衣瞎子朝攻擊發來的方向轉過身去,等候琴音的發動。然而琴聲久久不曾響起。
淡楚落在操琴的白衣人身前,將墨詩放下,便拔出佩劍急急攻向那把琴。白衣人順手將琴一收,置於身後,閃身而走。
淡楚冷笑一聲,欺身纏上。白衣人的身法靈活如鬼,輕而易舉地躲避來自淡楚的沛然攻擊。黑衣人反應過來,追隨打鬥聲前去援助白衣人,丟下生死不明的風滿樓。
淡楚自圍攻中向墨詩喊道:“詩兒,這裏交給我,快帶著風滿樓從風雨閣後山離開!”
墨詩踉蹌著跑到風滿樓身邊,看著浸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人,腦中一陣暈眩,跪倒在風滿樓身邊。恐懼在不斷蔓延,墨詩顫顫巍巍伸出手去,好不容易才控製著手來到風滿樓的鼻下。
當一絲微弱的鼻息噴到墨詩的手背之上時,一直克製著的淚水終於傾盆而下,一直忍著沒呼出去的那口氣終於吐出去,身上的力氣在流失,竟如自己經曆了生死大劫一般。
“風,我來了,千萬等我……”溫柔的呼喚化成萬千繾綣,纏魂鎖鏈,輕輕送進風滿樓的耳邊。
即使喪失了意識,風滿樓的眉依然皺了起來。
墨詩用手撫平風滿樓眉間的那道痕跡,抱起他的上身,將隨身攜帶的續命藥丸喂進他的口,又哺了幾口水,強迫著讓他咽下。
“詩兒,還不快走!”淡楚催促道。
“楚哥哥,你怎麼辦?”
“哼,不過八個不成氣候的山野老鬼罷了,能耐我何?不用擔心,淡水山莊的人和我們的救兵很快就會來的。風滿樓傷重,你快帶著他往山西走,去找飲雪樓!”
風滿樓渾身是傷,墨詩都不知如何下手。閣中忽然跑出一匹受驚的馬,墨詩喜出望外,百般辛苦將風滿樓弄上馬背,自己亦翻身上馬,飛速往後山跑去。
風雨閣依青崖山而建。青崖山屬於洛川山脈,山脈東西走向,包涵了很多名山,淡水山莊所在望晶山同樣屬於洛川山脈。因地勢較高,這裏的山頂常年積雪,山下亦是四季不分,冬季尤長。若是試圖從一座山去往另一座山,沿途的景致隻有白色飛雪,因氣候惡劣,山中鮮有人居。
因有人發現風滿樓的逃離,馬後追著不少人。墨詩隻能把馬催得快些再快些。閣中還有殘留下來的一些弟子,幫助墨詩了結了若幹追兵,至出後門,身後跟著的還有五人。
“嘶--”馬忽然哀鳴不止,人立而起,幾乎將墨詩摔下馬背。墨詩回頭,才發現馬臀上插了一柄青銅劍,血汩汩流出。大概傷到了大動脈,馬很快脫力倒地,墨詩抱著風滿樓從另一邊跳下馬,好在雪地鬆軟,未曾傷到。
然而因為這一番變故,後麵五人已經追了上來。墨詩將風滿樓安置在自己身後,戒備地看著來人。
“小姑娘,把風滿樓交出來,我們不為難你。”為首一人說道。
墨詩不說話,隻是張開了手臂,像隻小鷹將風滿樓牢牢護在身後。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大哥,對這種不識好歹的人用不著多說。”另一個人說道。
五人漸漸向著墨詩走近,距離越縮越近。
短時間內,墨詩盤算了各種方法下自己的勝率,最終結果均為零。在這種各自為營的情況下,墨詩清楚地知道不會有救兵從天而降。代表自己公主身份的玉佩早已被玖愁拿走,此時能用來使用的道具,隻剩下臂上戴著的最大連射數為八箭的袖箭,以及藏在袖中的高效迷藥。要用來對抗五個武功高強的人,確實沒有取勝的機會。好在天公作美,風向朝著對手而非自己,有利於迷藥的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