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收回眸光,便看見敵軍軍帳中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十皇子!”
他一身白色狼皮,對著慕容浩軒打招呼,似乎早已知曉慕容浩軒的到來。他的手下仍在城下叫罵,而他則一身儒雅的與慕容浩軒對峙。
“三王子,幸會!”
慕容浩軒亦儒雅的一拱手,聲音淡淡,倒像是久別的朋友在打招呼,沒有絲毫的恨意和狠厲。
“天朝素與貴國修好,貴國為何不守盟約、出兵犯境?貴國背信棄義,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慕容浩軒連著兩個問句,說話擲地有聲。
顧瑾燁與慕容浩軒已經有幾年未見,上次相見還是他初來北地之時,那時的他瘦弱不堪,如今卻英姿勃發,顧瑾燁打量著對麵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猶疑之間,便聽慕容浩軒繼續說到,“王子應該知曉,渭城乃天朝之地,所以還望貴國撤兵,止息戰爭,還百姓太平。”
他清華的聲音響徹苦寒的北地,帶著迫人的威嚴,一雙黑眸帶著殺氣,周身寒光粼粼,讓人看著心中生寒。
“十皇子所道極是,戰事確實隻會讓百姓受苦。我看,不如這樣,反正你們天朝地大物博,也不在乎這苦寒之地。不如你們割舍五座城池給雪莫國,再割舍五座城池給托雷國。”
慕容浩軒絲毫沒有生氣,唇畔反而勾起一抹笑,溫和妖嬈。
可顧瑾燁分明被他周身冷漠的韻致一震。
萬年寒冰。
“你方才也說,我們一直是友好鄰邦,這十座城池就權當做天朝送給我們的禮物。你也知曉,我們處在北方,土地貧瘠,要是得了城池,我們的百姓也好不再過遊牧生活,也可以安居樂業了。”
顧瑾燁的聲音蒼勁有力,盡顯北方漢子的豪邁。
好大的口氣,除了攻下的三座城池,居然還再要十座城池,雪莫國輕視天朝軍隊,這次進攻預謀依舊,托雷國更是狼子野心,要分食天朝這塊肥肉。
“兩軍對峙,你區區五萬兵,居然要我七萬精兵割城求和,你認為可能嗎?”
慕容浩軒漆黑的眸子中似有冰箭射出,寒光乍現,唇畔依舊勾著暖如春風的笑。
顧瑾燁為之一震,但還是沒心沒肺的笑笑,“咱們都先別說大話,一會兒打一仗不就知曉答案了。”口氣一如既往的狂傲。
“遊牧民族本就生得威猛高大,生食猛獸,喝狼奶,飲馬血,再加上顧瑾燁的軍隊訓練有素,”郭安在慕容浩軒耳邊說到,“我們的七萬兵未必可以完勝。”
他看見浩軒冷澈的眸光,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先生乃讀書人,戰局之事莫要妄議。”
慕容浩軒的語氣中沒有絲毫責怪之意,但是鳳眸中已有咄咄逼人的光色,一張臉孔很是冷凝。
其實他心底何嚐不知不能硬拚,他要保存實力。
太陽快要到達頭頂,兩軍都沐浴在北地溫暖的陽光下。
“三王子,已快至晌午,我軍長途跋涉,想要歇息,不如我們未時開戰如何?”
慕容浩軒儒雅的騎在馬上,向著對麵的高大男子說到。
“好。”
顧瑾燁爽快的答應,英姿颯颯的樣子仿佛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把慕容浩軒與天朝軍隊放在眼裏。
這時他身邊走過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男子在他耳邊低語。
“王子,天朝人多狡詐,說不定已經設下局等我們鑽。與其被人設計,到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他們此時疲憊,我們正好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如果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開戰之時,渭城守將必從我們背後襲擊我們,到時我們腹背受敵,實乃兵家大忌。”
顧瑾燁斜著眼看了一眼身邊這個一身書生裝扮的人。
他還未發聲,便聽慕容玉河言到:“王子別忘了,嘉城已失,玉皖城一戰損失一萬兵士,我們不得輕敵呀!”
苦口婆心,顧瑾燁卻聽不進。
仰天大笑,隨即鄙夷的看著慕容玉河。
“慕容玉河,別忘了你也是天朝人,對麵的可是你的侄子,你卻隻顧告訴我如何擊敗天朝,都不要和他打聲招呼嗎?”
顧瑾燁低聲詢問,聲音裏分明還有一絲鄙夷。
慕容浩軒卻先出聲。
“叔父,別來無恙?”
慕容浩軒看到慕容玉河,眸中似乎有憐憫之色,不顧慕容玉河隻是和顧瑾燁低語,都未看向他。
慕容玉河聽見他的聲音,身子一僵,卻並未抬頭。
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回軍營,背影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