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沒有月亮。
伴隨著漫天的大風,嗚咽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哭泣。城牆上火把的火焰被撩撥得東倒西歪,值夜的士兵站在原地搓了搓手,歎了一句真冷啊,便重新握著自己的刀柄開始巡邏。
這樣的夜晚似乎總會發生一些事情。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雪愈發的大了起來。正好值夜巡邏最後換了最後一班,待最後一班值夜的士兵巡邏到城牆東麵的時候,一波箭雨劈開了飛舞的大雪,毫不留情的釘進了士兵的胸膛。
“敵襲!!”伴隨著小隊長的爆喝,號角響起,不消片刻,整個金陵城就醒了過來。
客棧。
桃衣從夏良笙走後就一直坐在客棧下麵的廳堂裏,在號角傳入她的耳朵裏的時候,獨孤綠已經趴在桌上睡了好久了。所幸她睡得很沉,沒有被騷動驚醒。
“主子!”號角響起後,無名便來到了廳堂,他才開口,就被桃衣的手勢打斷了。
桃衣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看獨孤綠,見她雖然輕輕皺了皺眉,但是卻沒有醒來。桃衣笑了笑,示意無名跟上自己,便走出了廳堂。
一出門,就與漆黑的夜裏漫天的風雪打了個照麵。桃衣緊了緊肩上的大氅,開口道:“我們去看看吧。”說完,攏了攏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絲後,便抬腳走進了風雪中。
此刻,城門外。
洛陽王的軍隊已經架起了上牆梯,但是卻沒有一個士兵能夠順利登城。雖然此次他們進攻突然,金陵城的防守有些倉促,但是卻絲毫不顯得薄弱。
那日官道外炸出來的石頭多半已被悄悄運回了金陵城,一一在城牆上碼著。此刻,洛陽王的上牆梯上不停的有士兵被石頭砸下去,又不停的有新的人補上來。桃衣和無名站在遠處的山坡上看著火光衝天宛若白晝的城門混戰,不由得有些感慨。
“今日城牆上的士兵多半都是那日在官道外撿回一條命的那些人,此刻他們恐怕是將那日在官道上收到的驚嚇成倍奉還給洛陽王的兵了吧。”桃衣出門後,無名遞了個手爐給她。她體內此刻有著七雪之毒,雖然內力比從前身後,但是畢竟七雪之毒傷了她的身子,甚至現在她在麵對寒冷的時候,與尋常人並無異樣。
“主子。”無名站在桃衣身後,而在他身後的則是他所有的黑衣部下。“屬下收到消息,南宮公子與夏公子昨夜已經進宮。”
聞言,桃衣垂了垂眼眸,片刻後再抬起,眼中一片盈盈笑意:“今日防守,他定會出現。”說完,她將手爐遞給無名後,腳下一蹬,便踏著輕功躍到了城牆上。
見她如此,無名歎了口氣,回頭衝著自己的手下道:“你們,按照原計劃行事。”話閉,他身後的黑衣人便四散離開,而無名也跟在桃衣身後,登上了城牆。
桃衣昨夜在獨孤綠睡著後就找了無名,讓他派人盯著夏良笙,若是洛陽王來攻城,便及時來報他人在何處。並且,她還吩咐無名安排點人去盯著金陵的鬼城人,一旦有異動,便迅速來報。
此刻,桃衣站在城牆上,漆黑的夜裏她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無名站在她身後,這畫麵,一時間讓桃衣想起了岑墨。
當初範堅強跟在岑墨身旁的時候,一定也像無名這樣,雖然沉默,但是卻是一個很有存在感,很能給人安心的一個人。
“無名。”桃衣看著遠處的戰場,突然開口。
“屬下在。”身後傳來無名的聲音。
“金陵一役後,我會宣布撚桃山莊就此不存在,所有陣法相關我都會交給皇帝。而你的黑衣人,就住進山莊的院子吧,我會教你如何使用陣法。”桃衣說著,回頭衝無名笑了笑。
聞言,無名先是一愣,繼而連忙跪在她麵前,道:“主子,萬萬不可!”
“如何不可?”桃衣冷聲問道。
似乎是被桃衣的反應驚了一下,無名抬頭看了一眼桃衣後,才重新低頭道:“一開始屬下聽從主子的命令,確實是因為主子答應替我重建黑衣人。這幾個月下來,主子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承諾,我也要兌現我當初的諾言,你永遠是我的主子,不管如何,我不會接手山莊的!”說著,無名的頭又低了地:“請主子收回成命!”
聽了他的話後,桃衣沉默了許久。就在無名想要再次請求的時候,桃衣開口了:“無名,這幾個月你替我做了很多事,我給你尋來的那些人,幾乎都是與你們黑衣人有淵源的。黑煞這個組織在你們之後出現,雖然與你們的風格很相近,但是卻殘暴得多。如今你的手下裏我替你尋來的人,有一半都是原黑煞的。”桃衣的聲音有些低沉,語氣灰暗,仿佛在交代遺言一般:“他們恐懼黑煞,所以我替他們離開了黑煞,但是他們生怕黑衣也如同黑煞那般,所以我請你務必不要虧待他們。”桃衣說著,扶起了無名,笑道:“我都快死了,把山莊交給你,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