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3)

此刻那詭異的三神就混跡在這一片混沌之中,眾人卻連南北西東也難以分清,手中的靈力試探性地砸向扭曲的空間中,卻猶如泥牛入海般被無息化去。

忽然混沌中竄出一抹幽邪的弧光,如刀鋒一般快利,浮光掠影而過,綸潔白的袍袖被劃出一道醒目的口子,純淨無垢的血液順著指尖滴下。綸以手中的寒冰真氣還擊回去,卻沒有反應。

弧光再次竄出,這次卻是方才的十倍有餘,快而無章,讓人難以閃避,接連被鋒利的光口所傷。東被激怒了,嘶聲高喝,趁著這弧光興起的第三波攻勢,果斷向光源之處揮出一圈神風斬,一聲金鳴之後又沒了聲息,卻不料那弧光直接竄到了身後,尖端處向背心襲來。

修眼見殿下遇險,立即衝上去擋下了這一擊,但這一擊來勢甚是猛烈,先前的傷口被這靈力的衝擊再次震開,原本的結痂處鮮血撕流、滾滾湧出,修的靈氣經疼痛一擾,氣息立刻岔了那千分之一秒,也就是這刹那之間的鬆懈,被那弧光的靈力壓了過去,身體不堪重負,竟遠遠被震飛了出去。

霈與沛皆是吃了一驚,飛燕般疾迅地落到他身旁,沛手中聖光興起,一道沁人心脾的白光立即將修籠罩,修的傷口開始慢慢止血,氣息也逐漸順暢了起來。卻不料此刻以修為中心的地麵忽然開始塌陷,仿佛大地失去了支撐,四周的大地泥崩石碎,泥土中不斷有地脈衝湧而出。

沛正為修療傷,二人連移動也尚且不能,更何況是抵禦侵襲,麵對眼前的險境根本難以顧及,危急關頭,霈手中凜冽的寒氣直射了出去,瞬間破開了地脈,在飛濺的亂石中凍結出一條出路。

柔而微冷的靈力像一束寒玉緞帶,卷帶著修沛二人,順著那狹窄的出路而去,以靈力將他們推出了坍塌的漩渦。

這僅僅發生在不及細想的一個刹那,被凍結的泥石又破開了冰皮,霈還來不及離開就已然被下陷的漩渦往下猛然拉扯,四周地脈轟然爆破,霈隻覺得自己完全無力抗拒這強勢的力道,像火焰中的一片枯葉,悲哀地等待消亡。

綸的心像被人猛錘了一拳,縱然他由於身陷迷陣,看不見聽不到,但他透過那通心的感知,真實地感受到痛,是鑽心刻骨的痛,難道……

不要啊!不可以再離開我一次!!霈!

他立即向衝將過去,他覺得霈正在等著他來救她,但那萬千弧光仿似知曉他的心急,反而愈發瘋狂,對綸百般糾纏,使其難以脫身,心中縱有千般焦急,卻一時間竟無能為力,那許久未曾有過的沮喪的無力霍然從心口的裂縫中冒了出來。

縱是神又如何?在命運顛沛流離的擺弄中,依舊隻是一枚無力的棋子,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又豈敢妄自與天相爭,縱使執著癡迷於一搏,又是否真能改變命途無奈的軌跡……

此刻霈身處危機四伏之中,碎石在爆破中飛樣的亂濺,更不知那混沌中還潛藏著怎樣的殺機,也許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她丟了性命。

修企圖強撐身體跳入漩渦,但虛弱的身體根本做不到,而且此刻那漩渦儼然成為了死亡的通道,跳下去和自殺無異,修與沛心中急切,卻也無計可施。

忽然,一股厚重的靈力排山倒海地襲來,似乎原本就意在將霈置於死地,但也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在陷落的地麵上浮起一圈瑩潤的水光,一種極為強大的靈力橫貫長空,狠狠撞上那襲來的靈力,瞬間像生出藤蔓一般將兩股靈力擰轉扣緊,如兩條擰在一起的麻繩,以魂魄相拚。

“靖哥哥?”霈看著眼前這個不顧性命而跳下這死亡漩渦的男人,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仿佛是上天的一種暗示。

為什麼我此刻竟然有一絲竊喜?為什麼卻又有一些失望?難道我還在寄望什麼?又或者……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靖額上的汗珠不斷滲下,此番鬥法,雙方是以靈破相拚,那方靈力的來源雖已被漸漸拉出了混沌,是那大地神無疑,但勝負僅在頃刻間,容不得一絲懈怠。

可是縱然以至強的靈光限製了大地神的靈力,但卻未能脫險,月牙弧光再次從那混沌中閃現,直朝霈心口插去。

隨著一聲利刃破骨的聲響,殷紅的血在腳下滾出了一片奪目的腥色,靖的胸口不斷湧出如注的血流,那弧光的利刃還深深插在靖的胸口上。

在方才的危機關頭,靖居然以自己的胸口為霈擋下了那一擊,並以靈力鎖住了弧光來源的靈力,將對方穩穩製住。

“你居然以命相抵?不要命了嗎?”光源的來處響起一女子的聲音,正是那月神,此刻她與靖的靈力相抗,卻也忍不住出聲了。

“我既然跳下這漩渦,就沒有想過活著離開!”靖的神情是出奇的平靜,仿佛這以命相搏的重創是天下間最愜意的事。

霈看著他,心中是痛還是愁,連自己也分不清,這是第二次了,靖第二次為他擋下致命的傷,可這一刻她的心徹底亂了,與上一次不同,也許他要的不是歉疚,所以我不覺得虧欠,隻覺得……

“你想一命換一命?妄想!”大地神的嘴角揚起那令人憎惡的笑:“此刻憑你一人的靈力與我們二神對抗,你根本挺不了多久,再過片刻,你們都得死!”說到這裏,那跋扈的聲音似乎都要狂笑起來了。

“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她!”這句話沒有豪氣蓋天的語調,隻是平穩但堅決的一句,他向來說話都沒有高低的語調,仿佛永遠用同一個聲調發聲,可是這一句,卻充滿了溫柔,那是黃靖倫獨有的溫柔。

一隻細膩的手忽然拉起霈的手,轉而一股強大的靈氣從那溫柔的手心傳來,借著那力道將霈推向遙遠的天空,如乘風一般飛出了漩渦。“靖哥哥!!”霈慌了,真的慌了,這一刻她不想離開,她隻想留在他身邊,可是他卻推開了她,為了讓她活著。

“無知的劣痞!原本你們和我都不該存在這個世上,那就一同化為這寰宇之中的塵屑吧。”這是一句決絕的話,代表著不可回轉的決定,終究是回不了頭了。

bi人的一生命似浮雲無法控製似水似霧漫虹彩繽紛瞬間化作雨看相遇分散轉眼間……

百轉千回的絕美歌聲在一片混沌中散開,婉轉的旋律像極了一種低訴,也像極了一種告別。

“紫詔天音?難道……他想將紫詔天音推向瀕臨極限?”沛的心猛然一震,她猜出了靖的心意,可是那卻不是他期望見到的結果。

“紫詔天音的瀕臨極限?”修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心跳的很亂。

“紫詔天音的力量來自於魔淵,苦海魔淵是無窮無盡的,所以隻要不斷提升靈力的爆發,紫詔天音是沒有限製的,它的力量可以達到瀕臨極限,也就是無限接近雪歌,但是……施術者會因為承載不了那麼大的力量而形神俱滅。”

bi……若說結識你到別離是命運忘掉你卻顯得這樣為難就算我心裏再沒留舊日夢難麵對鏡中愁顏長夜對孤枕不習慣……

靖回頭看著正在飄遠的霈,那一眼的靈犀,是萬世滄桑的最後一眼,仿似飽含了萬語千言,卻始終沒有開口,隻賦予一個微笑裏。

那微笑,有些呆,也有些憨,卻格外迷人……

霈,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說出那句話,我始終不知道我的愛是否存在,又為誰而存在,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了,我深愛的就是你,不是因為你身上沛的影子,而是因為我愛的人就是你,我永遠的紫夜……

bi……人的一生命似微塵無法看見似光似夢幻隨風飄忽不知哪裏去貪光陰消失不再返……

我終於學會唱這首歌了,我一直都練不好的這一首歌,也是我第一次聽到沛唱起的那首歌,我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我一直練不好,原來……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我無法像沛的思念那樣,那麼深愛一個人。

慶幸我終於找到了愛,也終於能以愛之名唱出了這首歌,雖然我就要離開了……

bi……莫怨我講過終此世共患難誰料你變得會這樣冥頑淚眼抹幹了強裝作不孤單無奈已緣盡夢殘……

也許……這是早就注定的結局,是一種逃不開的宿命,也是我最後的救贖……

再見了,我的愛,再見了,我一生鍾愛的女子……

bi……想在淚眼中看你最後一眼卻明知會讓你為難忍住了癡心的羈絆卻逃不開對你來生的期盼隻求問愛的債幾時還……bi歌聲戛然而止,紫詔天音達到了極限,隨著劇烈的爆炸,天地仿佛在頃刻間轟塌,混沌的世界如一片破碎的鏡麵,嘩然間碎成無數殘裂的破片,靖的身影與二神的形體瞬間散作了風沙,一翻吹散之後,世界驟然恢複了寧靜,還是那山風水影,隻是這風裏帶著些許淚水的濕鹹。

“霈,你沒事吧?”綸一把摟住驚慌的霈,用那起伏的胸膛撫平她心中千刀絞盡的痛,用一絲微寒的暖蒸幹她滾落的淚珠。

“我沒事,可是靖哥哥……”霈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般垂落,染濕了綸的衣襟,可是這淚水總也收不住,這一刻,人隻是想哭。

綸沒有打斷她的哭泣,甚至沒有柔聲的安慰,因為他明白,這時候就讓她哭吧,也許她畢竟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卻為何要她承受命運的捉弄,也許淚水是唯一的宣泄吧。

忽然那水影中細微的搖晃了一下,幾乎快到不可見,輕到不會讓人注意,但綸看見了。

“想水遁?拿命來!”綸的袖袍揮如片片飛雪,指間衝湧出一線藍光,天地驟然成冰:“玄凜冰煞!”迎著滿袖的寒風,綸飄然出塵,僅憑指尖一點流光的旋轉,五天十地千川百脈立即凍結。

隨著那霸道無匹的極致寒氣,藏匿於水影中的水神,元神被擊打得粉碎,這一擊包含著霈的悲傷,還有一絲來自綸自己的遺憾。

對不起,靖,也許我們本就該是敵人的,可惜你複仇的願望卻再沒有機會完成了,也許你早就放下了,從你對我說起那些的話的時候,於是……就讓我也放下吧,我用了當年殺死你父親的那一招絕技來替你複仇,這樣是否能讓我們之間留存著一絲惦念……

“崴,真的是你。”是柔的聲音,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以飛速正在靠近的兩個人影分明就是崴和尊。

轉眼兩人就到了眼前,這反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以為隨著那一聲巨響,所有人都困死在婆邏之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