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尖銳的似乎不依不饒:“怕什麼,拿著,給他身上填幾個窟窿,看他能如何。”一把冰冷的小刀遞到了對方的手上,那寒光閃閃的刀鋒在昏暗的燈火下格外紮眼。
“可是……”那沙啞的還在猶豫。
尖聲的將他向前一推:“你忘了他是怎麼殺死我們的兄弟嗎?這是他的報應,你怕什麼!”
這話似乎激起了心中的仇恨,那沙啞的終於提著刀一步步向東靠近,而東卻像牆角那無盡的黑暗望去,沒人知道在想什麼,也許在感歎所謂恨的蔓延,或許綸對於他也是這樣恨之入骨的心情吧。
刀鋒向一抹流竄的寒光,向東的腹部捅去,眨眼間就要沒入那健碩的身體,可就在這時候,刀子忽然停在了半空,那刀上的寒光變成了一種冷如堅冰的顏色,細看之下,根本就是一塊冰,那兩個小卒在眨眼的瞬間全身凍結,頃刻散成零碎的冰渣。
一襲白衣在搖晃的燈影中若隱若現,飄渺中帶著幾分滄桑,卻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此刻眼中是萬種柔情,還是空白一片。“是你……”東的心沉沉地跳動了一下,好似在此之前,這顆心都從沒有跳動過一般,那些像火山一般亟待噴薄的情感,卻又無從吐露,一時梗塞,便隻剩下這兩個意味深長的字——是你……
綸身形如風似影,轉瞬靠近,指間一觸那冰冷沉重的鐵鏈,立即將那鐵鏈凍結,瞬息間碎成細小的塵屑。
東的身體失去了鐵鏈的固定,立即喪失了支撐,迎麵倒了下來,綸立即伸手將他接在懷中,讓他緊緊靠著自己,如同懷擁著一件遺失已久的瑰寶。
“跟我走。”沒有多餘的一個字,但這三個字已經足夠了,他緊握著他的手,抱著他離開了這昏暗的地獄。
東額間嘴角劃下縷縷血絲,沾染在綸那淨白如浩雪的衣衫上,緩緩暈開一圈渲染的殷紅,貼在綸浩如白玉的肌膚上,裹成襤褸的血汙。
但綸卻沒有如以往一般抗拒,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不再厭惡著殘垢的血腥,那暈染的紅,像一朵朵盛放的曼珠沙華,是妖豔銷魂的誘惑,是彼岸難及的追尋,也是窮盡生生世世的守候。
東的眼仿佛迷離著一層薄薄的霧影,隻有眼前那張俊美無暇卻堅毅剛強的臉龐深陷在他瞳孔中,他曾無數次在最近的距離下看他,可是沒有一次覺得像現在這般靠近,近到終於能清晰的聽見他的心跳。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希望這一刻能永遠留下來,為了這一秒,他寧可拋棄以後的千年萬世,隻為了讓時間再也不遷動一秒,但最後他還是出聲了,因為他,他摯愛的他:“你這是在幹什麼?停下,太危險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要告訴你,既然你可以為了救我而不惜一切,我當然一樣可以為了救你而不顧生死。”綸的語調依舊冰冷,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甚至依舊帶著懾人的冷酷,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經開始融化了,那冷漠千年的寒冰終於開始融化了,因為此刻緊抱著自己的那隻手,那隻一貫都冰寒而冷漠的手,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溫度。
“雪神,你想去哪?”聲音仿佛從地下憑空冒出一般,突然出現,那聲音清澈爽朗卻帶著濃厚的戾氣,一團閃動的火焰之中,崴渾身燃著火焰般的靈氣,擋在綸的前麵。
綸嘴角斜斜地勾起,雙眼閃著凜冽的寒光:“我去哪裏是我的自由,你無權過問。”
“把風神留下,我們自然不會過問。”一個勁裝女子出現在身後,言語簡潔利落,字字有力,自然是寒。
“他是我引來的,我當然有權帶他走。”綸的冷是一種桀驁的武器,隨時都能抽走這浩浩寰宇中僅剩的溫度。
“不過,這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帶他走了。”一個沙啞而甜膩的聲音出現在左側,是土魔尊——柔。
“哼。”綸的唇邊勾起冷而鄙夷的笑意:“就憑你們,擋得住我?”
“難不成你覺得我們四位魔尊還敵不過一個靈力缺損的雪神?”弦出現在右邊,聲音如風潛夜,靜靜飄至耳畔。
四魔尊身後還跟著數以萬計的魔兵,將綸層層包圍,此刻的綸即使飛天遁地恐怕也難以逃脫。
綸的眉心輕蔑的一挑,手中立即迸發出凜冽的寒氣,瞬間將四周引向深冬:“你們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會為了他而孤注一擲?別忘了,雪魄珠可是在風神手上。”
寒氣像肅殺的風迅速擴散,地麵開始覆上一層薄霜,綸冷傲的眼卻比寒氣更冷十倍,幾乎看不出任何情感,除了冷。
“你真的取回了雪魄珠?”寒的聲音帶著些不可置信的思忖,但若綸真的取回了雪魄珠,雪神力量恢複,他們的確沒有把握能勝得過他。
“不信,可以試試。”一道藍光衝天而起,在渾濁的黑煙天幕中放出北冥極光一般的絢爛,綸一手向天,寒氣四下迸離,地麵瞬間結冰,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著。
“玄……玄……玄凜冰煞!快逃!”在場的萬餘魔兵大多曾參加過當年的天界之戰,也親眼見識過雪神玄凜冰煞的無上神威,當即嚇得肝膽欲裂,慌亂逃竄,四下推擠踐踏,反而撞死、踩死的不計其數。
四魔尊也麵色大變,心下駭然,此玄凜冰煞一出,恐怕在劫難逃,當即傾盡全身靈力張開靈氣結界以全力抵禦這驚天動地的一招。
雪花漫天亂舞,天地霎時盡飄飛寒,白雪淩空飛旋,如雲海氤氳,一時不能視物,眼見之處全是灼目的一片雪白。
但頃刻之間,白雪又忽然散去,天地瞬間解凍,浩清澄明,仿佛洗淨了乾坤一般,可是懷抱著風神的雪神此刻哪裏還有蹤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
“可惡!上當了!”崴一拳猛擊在身旁的山岩上,山岩迸裂,灼燒出一大片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