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哲心中猶在隱隱作痛:“恐怕還是雪神吧。”笑容還掛在臉上,但七百年的感情豈能說放就放,他終究還是忘不了、放不開……

“其實……我此行是想借樣東西一用。”靖的聲音打斷了哲的思維,把他拉回了現實。

哲立即重新點燃了已經有些冷卻的笑容,還是一貫戲謔的語氣:“什麼東西值得水魔尊親自來這一趟?”

“歲月輪!”靖懇切地說道,眼中飄過一閃即逝的異樣:“我想救一個人。”

“救人?”哲眯起雙眼,疑惑的看著靖,忽然靈光一閃,心中暗忖:“難道……”

中天淩影殿。

“你果然在這兒?”戒從後麵走過來,與修並肩站在雲端上看著下界,每次有心事,修總會站在這裏。

“你不要這樣,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況且與你無關,你不要把責任都怪在自己身上。”戒很少說這麼多話,隻是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修,他伸手拍拍修的肩,卻發現修的身體……在隱隱顫抖,縱然極力壓製,但仍舊止不住地顫動著。“……霈已經……已經死了……是死了……若不是我……她又怎麼會……我實在……說什麼都沒用……其實最該死的是我……我滿身都是罪孽。”修有些語無倫次,一貫的冷靜完全被拋諸腦後,此刻他隻是想放肆地發一次瘋,可是卻偏偏做不到,因為他是修,風神麾下首席戰鬥團東城衛的團長——修。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思維淩亂、聲音哽塞,這一切都顯示修在極力壓製情緒的失控,他很少這樣,戒也隻在那時候見過他這樣,這是第二次,想不到霈在他心中是如此重要。

修的腦海中不斷浮出兩個影子,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他告訴自己決不能再出現這樣的後果,可是命運似乎早就排好了劇情,仿佛是一種夢魘的宿命,不斷重複著同一個悲劇。

而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他不能忘記魔岩山衝天而起的魔障、也不能忘記當他看到關押霈的地方殘破不堪,而她就這樣消失時的極限絕望……

就在剛才,東城衛跟隨著東趕到魔岩山的時候:魔岩山紫煙彌漫,枯木千裏,大地上劃開無數散亂的裂痕,像一個風化後破敗的軀殼,喪失生命的潤澤,臣服在死亡的脅迫下。

魔岩山的火山口迸射出詭異而炫目的紫色極光,在沙塵漫天的荒野之中妖冶地狂舞著,還帶動著地麵隱隱震顫,發出古怪的轟鳴,似乎在散布著死亡的咒文。

沙塵懸浮在空中,天地仿佛都是混沌的,隻有那紫色的魔障耀目閃爍。“疾風?怒!”東雙手交叉,一圈極強的光暈扇開滌蕩穹蒼的驚人風勢,如千風推海浪,刮起一波又一波的勁風,如竹帚掃庭院,霎時間,漫天迷蒙的沙塵被卷的幹幹淨淨,萬裏晴空,碧藍如洗。

那紫色的魔光頓時熄滅,地下隱隱的震顫和轟鳴也隨之消失,魔岩山恢複了黃土淒淒、蒼涼蕭瑟的原狀。

東根本沒有多想,一個縱身就跳進了火山口,修的心不成章法地狂跳著,也縱身跳進火山口,他所擔心的事千萬不要發生才好。

可是就在他看著殘破不堪的關押室已經空無一人的時候,他絕望了。

關押室建在火山口內的一側山壁上,這裏狹小的空間一眼就能掃盡,也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而封鎖的柵欄以百煉烏金製成,千度高溫尚不能動其分毫,何況這裏沒有階梯,若沒有極佳的禦風飛行術根本無法到達,更不要妄想離開。

以霈一個不通靈力的弱女子,絕對沒有逃走的可能。

她的消失隻有兩個可能,若不是被紫色的魔障撕碎,徹底形神俱滅,就是墮入了魔界,萬劫不複。無論是哪一個結果,都是無可生還。

“殿下呢?”戒出聲打破了修的思憶,以免再將這個傷口擴大。

“去找雪神了。”修回答的很輕,雙眼無奈的合上。

戒的心立即抽緊:“殿下不是要將這件事告訴雪神吧,這樣……”“你放心,殿下不會說的,並且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泄露這個消息。”修的牙根咬的緊緊的,似乎在做著靈魂上的掙紮,最後都付於一聲沉重的歎息:“風與雪、愛與恨,真的能分清楚嗎?正與邪、對與錯,我早就不會分了。”也許他真的累了,也或許是迷茫,甚至恐懼。

“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當前最重要的是中天!”戒的口吻忽然嚴厲起來,兄長的威嚴第一次出現在戒與修的對話中:“如今魔界蠢蠢欲動,東南二天又虎視眈眈,中天境況堪輿,尤其霈的死訊若是讓雪神知道,必定引發軒然大波……這個難關是近萬年來,中天所麵臨的最嚴重的危機,甚至……甚至中天可能會因此而覆亡!你身為中天首席戰鬥團東城衛的團長,根本不應該在這個緊要關頭拘泥於個人情感!”

“中天?”修的雙眼驟然睜開,淒涼無奈又偏偏果敢堅定,那是怎樣一種極端複雜的感覺,卻隻能演化成堆滿唇邊的苦澀笑意:“我的存在本就是為了中天,我從來不是屬於自己的,是屬於中天的,我一直都這樣認為,可如今我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這個身份已經束縛了我的一切,有時候真的好累,但我無從選擇,這就是我的宿命,就算是錯,也要執著到最後一秒。”眼中薄薄的淡霧下,是萬世滄桑的無奈與麵對宿命時最原始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