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鵬爬登到周鵬的床上,坐到周鵬的身旁,抱住他的手臂,用手摸周鵬的額頭,“爸爸不燙了,病快好了。”他是在模仿夏秋在他生病時如何照顧他的樣子,夏秋看著,不禁笑了。
方嫂笑著說,今天小鵬吃的藥,都是小小鵬送的水。夏秋問小小鵬,今天有沒有吵爸爸,小小鵬搖了搖頭。
“乖。”夏秋將孩子從床上抱了下來,抱得高高的,看著他,親吻著他,誇獎道,”一會兒,我們出去拍錄影帶。”她準備將孩子的錄影帶,寄到法國的公婆那裏,孩子是家庭最好的潤滑劑,何況隔輩更親。
她教著小小鵬叫太爺爺、爺爺、奶奶,又將他玩玩具、在院子裏踢球的畫麵拍了下來,然後通過郵件,發送給法國的家裏。
周鵬的房門,那天之後的連續幾個晚上,一直虛掩著,他在等著夏秋走進,可是自從他病好後,她卻再也沒有走進過。
夏秋隔一兩天的,就把小小鵬的視頻傳到公婆那裏,周鵬並不知情。
本來以為風平浪靜,可是,於剛的媽媽——郝姨的一通電話,卻打破了這片平靜。
夏秋一直沒有買手機,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給於剛留電話號碼,她不想再給他有聯係,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不知道郝姨從哪裏知道了周家的電話。
她下班回來的下午,方嫂拿著一張紙條,說是有個叫郝姨的打了好多通電話,讓夏秋回來,立刻給她回電話。
她把電話撥了回去,郝姨哭泣的聲音傳來,說是最近,於剛的叔叔由於貪大,廠子資金鏈斷了,後來他叔叔沒有和於剛商量,就擅自借了高利貸作現金周轉,可是一直都沒有能力還上錢。結果現在債主上門,要求立即還錢,他叔叔聽到風聲,自己跑路了,債主就逼於剛還錢,否則就要於剛見血。想到她嫁到周家,郝姨想從周家那裏挪轉點錢出來,補補窟窿,並承諾以後一定會還上給她,叫她幫幫於剛。
她安慰著郝姨,說於剛的事情,她肯定會幫忙的,籌到錢之後,她就把會把錢給於剛彙過去。
可是她到哪裏去找這筆錢呢,郝姨說,高利貸的錢有幾十萬,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雖然周家、盧家都有錢,可朝周鵬張口,他本來就在誤會她和於剛的關係,這樣肯定會讓他更加誤會;朝哥哥張口,又怕家人誤會周鵬對她的花銷進行管製,否則以周家的財力,周家的媳婦,怎麼可能回娘家拿錢用。
她也理解,對於郝姨來說,覺得她嫁入豪門,娘家又有錢,這點錢可能就是探囊取物般的容易,因此才會不遠萬裏地找上她解決。
於剛剛剛做生意的時候,她已經將周鵬祖父送的那塊腕表,做了典當,一部分給了於剛做本錢,另一部分,用作那兩年自己治病的費用和娘倆的日常生活的開銷,現在還沒有贖回。
現在,她又去哪裏找這幾十萬呢?
可是如果不幫忙,自己這些年,得到於剛那麼多的幫助,她又不忍心不管。現在才了解,錢財債好還,可人情債,是要伴隨終身的。
她頹然地坐到椅子上,緊鎖著雙眉,用手下意識地摸著胸前的那塊溫婉似汝的胸墜,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戴著。她注意到,周鵬看到她戴了這個胸墜,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柔和,也會和她和顏悅色地說話。
不能動這個東西的主意。
到晚飯時,郝姨又打電話來,問錢籌得怎麼樣了,哭著說是於剛已經被放高利貸的人帶走了。
她安慰著郝姨,說肯定會有辦法的。
周鵬疑惑地眼神看向她,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解釋,她便裝作沒有看到,繼續帶小小鵬吃飯。她不知道,周鵬在這些日子,已然將於剛的公司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有技能的工人接二連三的離開,買不到原材料,訂購的設備也遲遲不到貨。再加上他叔叔借貸跑路,各地的退貨潮,於剛的公司,已經舉步維艱、瀕臨倒閉了。
一連兩三天,她都在四處借錢,甚至預支了薪水,可相對於幾十萬來說,仍然是杯水車薪。
郝姨不停的打電話哭求,讓她心煩意亂,傍晚和周鵬下圍棋時,有些心不在焉。周鵬麵色變得冷峻,”現在不想下,就不要下了。你去做你想做的吧,隻要你高興。”
她笑了一下,想要解釋,周鵬已然將棋盤上的棋子推亂了,然後手裏握起一把棋,一粒一粒地從手心裏落到棋盤上,”你隻要記著,有些事情,就和這棋子一樣,要分清黑白就好。”
說罷,起身離開。他知道夏秋在擔心什麼,於剛廠子的債務問題,就是他找人,遊說他的叔叔,許以各種利/誘,讓他叔叔一步步踏進了陷阱。夏秋是他的,想到於剛帶著夏秋在外的幾年時間,他就恨得咬牙切齒,毀掉於剛這樣的人,莫過於就是搞垮他的事業。
棋盤周圍,黑棋子和白棋子,三三兩兩地散落著。
夏秋起身地看著他離開,然後默默地蹲下,收拾著棋子。
在郝姨的另一個電話到來之後,她雙手攪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屋裏來回走著。郝姨剛剛在電話裏哭著說,如果不按時交錢的話,於剛就會被那幫人給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