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羽脊背挺直地跪在地上,她的目光直落在高座之上的婦人身上,至於戴雅的得意,她根本就是無暇顧之。
太後手裏的佛珠轉動不斷,看向棲羽的目光裏麵閃過一絲讚賞,若是換做尋常女子,遇上這等大事,早就已經哭哭啼啼了。讚賞是一回事,與慈悲無關,“南宮鳳兒,你可知罪?”
棲羽美目流轉,顧盼生輝,“不知。”她尊她是長輩,卻不曾想她這般不顧真相。
太後手中轉動的佛珠一頓,麵上的威嚴不減半分,“雅兒,將證據拿上來。”
“是,母後。”戴雅的語氣裏麵,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快。
所謂的證據擺在棲羽的麵前的時候,她的唇角,反而綻放開來耀目的光彩。
戴雅冷笑著對棲羽說道:“姐姐,你還是說實話吧,牢獄裏的刑具,可不是假的。”
“這深宮之中的招數,不曾想,也不過爾爾。太後娘娘,想必,您對之頗為了解吧。”
“大膽!”太後手中的那一串佛珠,伴著她的怒氣,散落了一地。
戴雅慌忙替太後順背,“母後,您可千萬不能動怒,雅兒看了都心疼了。”
棲羽看著入戲的兩個人,實覺好笑。她動動有點兒麻木的雙膝,暗罵起來封建製度的罪孽來。
“來人,南宮鳳兒有心謀逆,將其打入大牢,聽後發審。”
謀逆?棲羽美目瞪圓,幾個破娃娃的罪名竟是這般大啊。“太後,謀逆之罪何來?”
“聖上駕到。”
太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殿內的稟告聲。
相比較於棲羽的淡然,戴雅看上去驚慌不已,她將求助的目光探向身側的太後,雖得到太後的安撫,仍覺慌張。
“母後,鳳兒這是哪裏惹您不高興了?”話說著,暮無鋒將跪在地上的棲羽扶起來。
因為跪的時間太久了,起身的時候棲羽差點兒跌倒,所以在太後的戴雅的視角看上去,棲羽和暮無鋒完全是相擁的姿態。戴雅之前的慌亂,瞬間就被妒恨給席卷一空,手裏的死帕更是被她絞得亂七八糟。
“皇兒來得正好,”太後麵露和藹的向暮無鋒招手,“詛皇家、咒天下的罪名,你倒是說說,應該如何判罪才是好?”
暮無鋒雲淡風輕地開口,“母後這是所說何意啊,兒臣不知。”來熙寧宮的路上,他已經在小栗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話一落地,暮無鋒握著棲羽的那隻手稍微用了一下力,與棲羽仰頭的目光撞上。
從暮無鋒的目光之中讀到了信任,棲羽原本就安定的心,更加踏實了起來。她愛著的這個男子,人中之龍,是上天給予她最好的恩賜。
“皇兒!”太後的臉上露出明顯的慍怒來。
“聖上,雅兒也不相信姐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言罷,還不忘附上惋惜和哀傷的表情來。
暮無鋒從始至終的目光,都是落在棲羽的身上的,“母後,鳳兒這幾日太累了,還請母後恩準她回鸞鳳殿歇息。”
他的目光灼灼,看得太後都是閃了眼。太後太明白不過了,他目光之中所蘊含的是什麼。擺擺手,允了暮無鋒的話、
“太後娘娘,聖上,鳳兒告退了。”
戴雅的怨恨,再次被放大。
見棲羽出了熙寧宮,暮無鋒的怒氣這才是張揚出來,渾身散發的戾氣瞬間將熙寧宮的氣氛冷凝,“母後,朕要是下令徹查下去,再天衣無縫的做法,也未必是包得住火的。”這件事情的真相,他心知肚明,自然是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子涉險於此。
他自稱為“朕”,太後深知暮無鋒是真的動怒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棲羽再他的心中分量如此之重,想要懲治棲羽的心思,更是深了幾分。
“戴雅身為貴妃,擾亂宮中秩序,禁足三個月。”冰冷的聲音,在熙寧宮的上空飄蕩著。
戴雅瞬間癱軟在地。
好在,有著太後的求情,這才是隻給了戴雅閉門思過三日的小懲。
想著暮無鋒臨走之前的那一句話,太後的臉色愈加不好看了起來,他說,“母後,兒臣敬您,希望母後不會讓兒臣失望”。太後的心思何其縝密,她怎麼會是猜不出暮無鋒這句話背後的深意,若是她動了棲羽,恐怕他連她這個母後的麵子都會拂了吧。
這一日,暮無鋒出訪民間。
太後將腰間的玉佩遞給身後的嬤嬤,“傳我口諭,將南宮鳳兒秘密帶到哀家這兒來,鋒兒若來,就言哀家身體不適,擇日再見。”
棲羽跪在熙寧宮的殿外,目光堅定,麵無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