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透過那如鏡湖深冷的眸子裏,深深看進她的心。
“跟我走。”
三字而已,卻擲地有聲地落在他的心上。
隻見寧映秀輕巧地旋身,衣袂微拂,竟一時從男子的桎梏中抽出。她眼神冷寂,唇瓣微冷,仿佛眼中從未有過他這個人。
“林不諳,我話已說盡,你何必糾纏。”
語罷了,她微微側頭,錯開男子炙熱的注視,徐徐清風迎麵,竟像是吹入了心頭,遍地無水的冰涼。
“我不愛你,”她輕輕閉了眼,語氣清淡,“你走吧,別再來了。”
男子容顏英俊無匹,硬朗的身形倨傲不羈,他恍若未聞,甚至邪俊地掛上一抹笑意,仿佛似雲非夢的妖孽從天邊降臨,折射著色彩旖旎的光輝,盡數的相思與疼痛在指尖綻放。
他薄唇輕吐,一字一頓。
“我。不。信。”
“我何必騙你!”
“是真,是假,”男子眸中了然,淡紫色的光芒慢慢展現,“你心知。”
寧映秀卻是身體一僵,猛然側過身來,精致的麵容像是被波動的情緒撕裂,“林不諳!我不管你信或是不信,總之今日!”
“你!給我滾!”
她方才淡若靜湖的鳳眸,此刻卻碎如殘花,顫抖地將心緒暴露無疑。女子狠心,眼角盡是決裂,波光微閃。盛氣之下,宛若羽凰的聖禽,帶著不可一世的華麗偽裝。
你給我滾。
夠狠。
這般全心全意地付出,她病重他以口哺藥,她落淚他為她神傷,她失蹤他急如火燒,他不過說了一聲愛你。
換來一句,滾。
真心作踐。如此輕易。
此刻若是雲逸嵐,甚至是墨子佩,人為高者,自尊如金,定然拂袖稱怒,心痛離去。
隻可惜,林不諳,就是林不諳。
他沒有怒,沒有傷情,甚至麵容上仍有勾人心魄的笑意浮現,那多情的窺視與相望,仿佛是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態,生生地坐進你的心裏。那流光的眸子斑斕依舊,釀著這個世間全部的桃花盛放,一如初見,坦蕩而無悔地接受著麵前女子的所有暴戾與刀鋒。
他隻輕道。
“寧映秀。”
名字微得拗口,卻溫暖綿長在唇齒間一遍遍留香。
寧映秀微眯了眼睛,眼角冷情不褪,心中卻是一片波瀾。
他向來叫他子衿,這是第一次,喚她映秀。
林不諳笑,笑得驚心動魄。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
男子低沉的聲音輕輕回蕩,一時間竟讓人忘記了言語,仿佛有催人心魄的力量。
“我不會走。縱然你再如何說,我亦不會離去。或許確實,確實隻是我一廂情願,隻是妄自奢求,但是映秀,不論怎麼樣的絕情冷然,你之於我,我並不在意。”
“我在意的隻是,我愛你這件事。”
“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你無關。”
我們愛一個人,就是交給這個與我們對峙的世界一個人質。我愛你,就是將我自己交給你,把我自己當成人質交給你,從此,你有傷害我的權力,你有拋棄我的權力,你有冷落我的權力。別的人沒有。這個權力,是我親手給你的。千辛萬苦,甘受不辭。
他眸光溫雅,一眼望卻,宛如朝露柔軟又珍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心中所想,我全都明白。隻是,縱然是劫,我林不諳,照愛不誤。”
他俊朗地笑,唇紅齒白地燦爛起來,隻有許下此生的誓言美麗又輝煌,在兩個人的心頭綻放出煙火。
他不怕。
他心甘情願。
“當年彥凰京城酒家桃花燃,你讓我一定不要離開你。”
“映秀,我從不失言。”
他笑容如故,眉眼俊朗異常,是那月之子的無盡風華,昨日今日,從未變過。
“還有,方才那詩,太過傷情。”
“應當是。昨夜濃香分外宜,天將妍暖護雙棲。”
他聲音低回,仿佛把這光陰裏所有的花香盡數摘下,帶著清冷的顧盼和樁樁的情意,日與月共消長,此情不滅更難忘。
「作者有話說:後麵這長串都是小諳子的告白,有木有感動到你呢。另外,我們愛一個人,就是交給這個與我們對峙的世界一個人質。我愛你,就是將我自己交給你,把我自己當成人質交給你,從此,你有傷害我的權力,你有拋棄我的權力,你有冷落我的權力。別的人沒有。這個權力,是我親手給你的。千辛萬苦,甘受不辭。這麼精彩的一段,不是出自我手,是出自柏拜妮的《老女孩》。特此注明是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