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束竹點頭,麵色凝重,“我在少主跟前待了多年,這點毒還是辯得出來的。”
映秀擰著眉頭,“你以為會是誰?桑南?她是萬萬不會的。”
“不,”束竹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似乎察覺到束竹想要做的事情,映秀連忙擺手,“束竹!你別想,如果我要走,一定是要帶你一起的。”
束竹握住映秀的手,手心的溫熱像一條沐浴著日暮溫暖的河流,徑直地就流淌進了心底。她搖了搖頭,“映秀,你知道束竹從來沒想過主子會認奴才做姐妹的,束竹並不懂事,有時候還壞了你很多事,而更多的時候……都是你在護著我。”她抬起頭,目光真誠又堅決,“今天,就讓束竹為映秀做一件事吧!”
“不……不行……我要是走了……”映秀有些哽咽了。
束竹笑了,束竹並不是絕美的佳人,可此刻的笑意卻如同一盞明燈照亮昏夜,讓人永生難忘,“皇上要留的,不過是映秀,束竹一個小小的婢女是沒有關係的。”她甚至俏皮地眨眼,“更何況,這宮裏留著的,還有溪嬪呢,束竹還可以去找她。隻要映秀沒事,束竹就沒事。”
映秀沉默了,她甚至有點想哭。
可她說不出話來,隻能緊緊地擁抱住她,這才發現,原來束竹是這麼瘦弱不堪一握……都怪她,若不是她……束竹怎麼會像今日跟著她受苦…
“映秀,該走了。”
“不……束竹……我不能……”
“該走了。”束竹看著她,笑意未減,仿佛是為了安撫她的不安與愧疚。
束竹是這麼想的。
既然不知是何人在飯菜裏下了毒,那就剛好順水推舟,映秀假扮成束竹的侍女模樣,告訴門衛飯菜有毒主子病了急需叫太醫,然後映秀溜出冷宮之後就徑直奔向宮前門,因為後門的守衛可能已經認得她,出示腰牌後就急忙走,若遇阻攔,映秀可使出功夫抓緊解決,沒了自己可能映秀會更沒有顧忌方便出逃。
而束竹則在屋內扮做中毒的樣子,混淆耳目。
束竹為映秀收拾了一些細軟,還有那張她分外喜歡的墨寶。臨前,束竹各位慎重地把一隻素簪交到映秀的手心裏,普通的銀簪沁著微涼。然後輕聲在映秀耳邊交代著,“別難過,束竹就在映秀的心裏,映秀在哪裏,束竹,就在哪裏。”
今夜冷宮外一切如常,四角的院落裏立著四個侍衛,門外則分別站著兩個侍衛,麵目嚴肅,宮門緊閉,懸著昏黃的燈,在地麵上投下不清不楚的陰影。
啪啪啪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侍衛打開了門,卻見著侍女語氣焦急萬分,麵容卻隱在暗影中分辨不清,“你們快去叫太醫!快去叫太醫啊!”
一個侍衛蹙眉問,“何事。”
“皇後……皇後娘娘中毒了!飯菜有毒啊!”
這時,宮內適時地響起了女子厲聲尖叫,“痛啊——!!!”
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還是嚴肅地說,“不行,我們要是走了,你們趁機溜了怎麼辦。”
“各位大哥,”這婢女聽了急得都要哭出聲了,“求求您了!我們主子萬一有什麼事……你們也擔當不起啊!”
侍衛沉吟了一會,“好吧,不過我們還是不能離開,你去叫太醫,快去快回!”
婢女微鬆氣,語中含著哀切,“好吧……請你們照顧好娘娘!”說罷便低著頭快步離開了。
束竹方才的叫聲……裝得也太像了,她都忍不住心顫。
她憑著記憶穿過彎轉回長的小道,一路上都低斂著頭,一陣心慌。握在手中的銀簪沾染了汗意,微微發熱。
整個濃稠的夜色裏醞釀了不安的情緒,隱去了人們慌亂的心跳聲。
前方光亮了些,怕是快到宮門了。她不免加快了腳步。
“朕的皇後,又想到哪裏去?”
陰惻薄淡的男聲從身後傳來,卻如一把亮著寒光的利刃,狠狠地劃破了夜色。
直擊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