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其人,應是墨寰國四皇子雲逸汐。”
“何以見得,一國堂堂皇子跑去他國當個尚書?”寧映秀顯然有所疑慮。
“子衿,此事,怕是無關家仇,隻關國恨。”
男子語氣平緩慎重,眼神裏流露出難以言說的波瀾和情緒。
很久之後,當寧映秀站在巨大恢宏醜惡不堪的真相麵前,除了滿目瘡涼的心痛外,她回憶起這日林不諳深沉的目光,才發現原來從頭到尾自己的錯,終究是錯在了天真。
“還有一個問題,蘇宛真的是我的母親?她這麼著急地把我推到墨寰,難道是雲逸嵐身邊的人?”寧映秀伏在桌上,聲音淡淡的,仿佛倦了。
林不諳思索片刻後回應道,“從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蘇宛的的確確是你的母親,盡管你們的性格並不相像。至於是不是雲逸嵐身邊的人……我覺得可能不大。”
“噢……如何見得……”
“傻小孩兒,”林不諳伸出手揉了揉對麵趴在桌麵上枕著雙臂女子的頭,語氣中不由得帶了寵溺,“蘇宛再如何不濟也是彥凰後宮中的妃子,更何況還有你這麼個十五歲的女兒,蘇宛沒什麼可能會有機會和雲逸嵐認識的。”
寧映秀突然雙臂撐在桌上,正過臉看著男子,目光盈盈生動似藏著月光,“死林不諳,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她突然換上了小丫頭般俏麗的語氣,倒讓男子柔柔地笑開了,仿佛一掃之前的陰霾,眉眼間像嵌著明亮的春景良辰。
“小子衿,你忘啦,我姓什麼?”
“……月老。”
林不諳無言了,下巴微地抽動,“……好吧,你可知道‘以月司’?”
女子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林不諳再度無言,用“就你這樣還敢說混過江湖”的無奈眼神瞅著她,“以月司在江湖上是數一數二的秘密機構,名字含義為‘以月光的皎潔還原你的真相’,而以月司的主人便是月家。”男子回憶起自己的家鄉和自己一手創辦的以月司來,麵上浮現俊朗自豪的笑意。
“噢……那還不是月老。”映秀又埋下頭,喃喃地道。
林不諳三次無言。
寧映秀仿佛困極,趴在桌子上就要睡去,全然不在意對麵還端坐著一名男子。女子翩長的眼睫靜靜地覆在眼下,深深淺淺的呼氣聲在空氣中散開,如瓷器般溫潤細膩的雪肌在燭火下落著清輝。縱然是在閉目假寐,但眉間仍然是抹不開的愁雲,眉頭微蹙,似有難解的心結。
也難怪,紛擾難盡,為難她了。
林不諳心中喟歎,又看向女子腳邊的碎墜子,目光又染了深沉。
男子猶豫片刻,還是有所不甘和擔憂地問到,“你真的……要做他的皇後?”
她恍若睡了,沒了回複。
她做夢了。
第二次夢到墨子佩。
這一次,那男子模糊容顏,渾身是血。
墨寰永慶二十一年九月,青帝駕崩。同年十一月,太子雲逸嵐登基,年號同錦,側妃寧氏映秀,被封為後。
百姓傳說,新帝登基那天,墨寰國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