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寧臉皮忍不住一抽,非常詫異地看著景玉。
她這個爹平日裏麵多是不怎麼著調的,隻有偶爾遇上正事兒的時候才能看到他稍微正常的一麵,但是像今日這樣噬人冷血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看著景玉踢了丁吉一腳,丁吉撞到身後的門,就這麼飛了出去。
景玉把手上的刀隨手一甩,刀鋒擦著丁吉的臉插/進了地麵。
“走,我們出去,我倒是看看誰敢攔著。”景玉道。
景寧扶著鬱氏站起來,小聲問道:“母親,這還是我父親嗎?”
鬱氏小聲笑笑,“他故意嚇唬人的。”
景寧:“哦。”
景玉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門口的守兵見狀倏地抽出身上的佩刀,卻被丁吉給攔了下來。
“還請國公回去,你們不能出城。”丁吉快速地爬起來攔住景玉。
“你還攔我,”景玉冷笑,“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小人不敢,”丁吉剛剛才被景玉嚇到,現在姿態放得很低,“但是您是真的不能出城,夫人和郎君的身體不適,此刻出城,怕是對身體有害,還請您留下來。”
丁吉的話讓景寧他們心裏麵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們昨天還剛剛猜測了費城是不是就是瘟疫發生的地方,原本還擔心鬱氏和景沛,今天見他們沒事,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沒想到現在丁吉竟然又這麼說。
“你什麼意思?”景玉拽住了丁吉的衣領。
丁吉低頭咳嗽了兩聲,“還請國公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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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城的事情很簡單,大約從兩個月前開始,這裏的人就有不少開始生病,但是因為人少且狀況不明顯,就沒有人注意。
一個多月前,費城生病的人越來越多,上報排查之後發現,原來那些生病的人之前都多多少少受了點傷。
或是摔倒擦傷,又或者不小心被刀劍所傷,無論傷口情況如何,受傷的人總是在兩天之內發熱,然後傷口潰爛,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愈合。
接著就會再次發熱,高燒不退,然後不治身亡。
一開始,這種情況並沒有往瘟疫的方麵想,直到半個多月前,南街以及西街那邊很多人突然大麵積發熱,哪怕是被一個蚊蟲叮咬了的傷口也會腐爛,無論如何也救治不了。
他們這時候才往瘟疫的方麵想,然後開始全城戒嚴。
檢查後發現,瘟疫隻是在西南那邊肆虐,範圍還可控,為了防止百姓動亂,太守楊振就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隻是以城裏麵進了賊人的訊息讓城裏麵的百姓不要隨意外出,也取締了西邊和南邊的一些買賣,禁止隨意去那邊。
景玉他們過來的事情是誰也想不到的,更別說他們受傷了。
丁吉站在門口低著腦袋道:“後來我們大量排查發現,內城的百姓基本上都沒事,而隻要不是城裏麵的百姓,在城中住上幾日再離開便不會出現相同的症狀,但若是受了傷,就會和那些人的病情一樣。”
“所以你們那日才攔下了我們?”確定了費城真的有瘟疫發生,而且鬱氏和景沛還沾染上了,景玉反倒平靜了下來,整個人冷漠至極。
事已至此,尚且不確定這瘟疫到底是何途經傳播,又緣何單單會在受傷的人身上發作,但他們也走不了了。
或者說不能離開了。
丁吉對景玉的問話默認,低著頭不吭聲。
景玉冷靜了一會兒,看著丁吉又道:“帶我去見楊振。”
“我和你一起去。”景寧站起來看著景玉。
景玉搖頭,“你留下來和瑤瑤一起照顧你母親還有弟弟,我自己一個人去。”
“不行,要是他們想對你不利怎麼辦?”景寧拒絕,景瑤也幫著說話:“叔叔,你讓寧寧和你一起吧,你一個人過去,我們也實在不放心。”
景玉想了想點頭,冷眼看著丁吉,“這種時候了,你不會還和我打馬虎眼說楊振不在吧,嗯?”
“小人不敢。”丁吉弓著腰,“小人這就帶國公和娘子過去。”
楊振似乎早就確定了他們會過來,景寧他們人剛到,茶水已經擺了上來。
不過見到來人還有一個女眷,楊振愣了愣,又讓人重新上茶。
他朝著景玉行禮,口中連連說著抱歉的話:“見過景公,這幾日我不在城中,手下人沒什麼見識,這幾日怠慢的景公,還望景公莫怪。”
景玉冷笑,抓起桌子上的茶盞砸到楊振的腳邊,“我來這裏不是和你說這些廢話的,我也不想聽,姓楊的,你給我聽好了,要是我夫人還有兒子有任何的閃失,你還有你們楊家,等著拿命來填。”
楊振被景玉一點麵子情都不給的樣子氣得滿臉鐵青但是又不得不忍下來,當年年輕的時候,他沒少挨景玉的拳頭,現在看了他,身體依舊習慣性發怵。
他又用了笑了笑,道:“是,是,西街那邊環境不好,不若國公還有夫人搬到這內城來如何?”
景玉冷眼看著他,“怎麼,搬到你這城主府嗎?”
“這……這……”楊振愣了一下,又忙笑道:“當然可以,隻要景公不嫌棄就好。”
景玉嗤笑,“論裝模作樣,你還真是這麼多年一點長進也沒有。”
楊振的嘴角抽了抽,沒吭聲。
景玉也不再理他,轉頭對著景寧道:“咱們走吧。”
“等一下。”景寧看了楊振一眼,也不見她是怎麼拔的刀,眨眼間,她手上的刀就架在了楊振的脖子上麵。
景寧這兩天的火氣很大,但是因為景玉的關係一直都沒有發作,直到剛剛,她聽到鬱氏和景沛都得了瘟疫,心裏早就控製不住想要動手。
她記得很清楚,書中寫的是這次瘟疫因為當地的官員想要瞞下來最終導致狀況不可控,整個城市的人死了一大半,幾乎都成了空城。
在那本書裏麵,原身早早就死了,自然也就沒有回冀州及笄的事情,那也自然不會參與到所謂的瘟疫一事中來,現在因為她的存在改變了,也導致了他們的這次冀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