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
荊歌的小說從來不關涉重大社會問題,他習慣於沉溺在虛幻的世界,他的想象力總是試圖從現實生活中飛離出去。從某種意義上,他是個不斷受到想象指引和誘惑的作家,在一個不關世事的純藝術世界裏,他是個貪玩的孩子。
——艾偉
長期以來,我一直視荊歌為20世紀90年代中國新生代作家的一方重鎮。我的標準不是來自他的名聲(事實上在新生代作家中憑各種炒作獲得名聲的高手很多,荊歌在這方麵還排不上號),也不是來自他作品的數量(盡管我知道在新生代作家中荊歌是產量最高的一位),而是來自對他的寫作姿態的認同。在我眼中,荊歌一直是一個對自己充滿信心的作家,他沒有那種我們習見的誇張的焦慮,也沒有那種寫在臉上的沉重和憔悴。相反,他具有一種使自己的寫作充滿快樂和趣味的能力,具有一種把自己一直置於持續的創造狀態中的能力。在20世紀90年代的中國作家中能這樣放鬆而自如地對待寫作的作家實在是非常罕見,這可以說是我特別看重荊歌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當然,就創作實績而言,荊歌的成就也無疑是令人稱羨的。荊歌的作品雖然不能說篇篇都是佳作,但是其創作毫無疑問始終是在一個相對較高的水平上前進的。
——吳義勤
洋溢在荊歌文本世界中的這種個人化的審美傾向是通過“說”來實踐與體現的。與苦吟式作家不同,荊歌幾乎是以迷戀的姿態投入了滔滔不絕的言說,這種迷戀的狀態從其有時行雲流水、有時近乎饒舌的敘說中滲透出來。這種對“說”的迷戀使得我們不時在其小說文本中遭遇到用“饒舌”也難以概括的言說方式。
——張光芒
荊歌習慣也擅長以遊戲的姿態表達真誠。這是一種容易被人誤解的方式。
——戴來
荊歌的寫作,似乎是引我們離開光怪陸離的所在,拐彎抹角去一條破巷,然後悄悄指著站在那裏的一個人,讓我們打量他,聽他的一些瑣事——我們由此知道這人的存在,如此而已。重要的是,荊歌若不領我們前去,很多人多半不會費神想到去那裏走一走,更無從曉得他筆下的都是何許人也,以及他以怎樣一種活法跟我們同處在一塊天空底下(亦即活著對於他的概念)——這是讀者的收益。至於荊歌,他有他的滿足,比如說:在把自己成功地跟那些肆欲濫情的城市呻吟者區分開之後,還找到某種越出傳統寫實派道德理想主義窠臼之外的語感。
——李潔非
荊歌於不知不覺中就成為當代最優秀的小說家之一,確實有點神不知鬼不覺。翻開刊物或報章雜誌,已經很容易在顯要位置發現荊歌。荊歌的寫作已有多年,但麻木不仁的文壇並沒有感覺到荊歌的存在。這使荊歌年紀輕輕,就顯出大器晚成的模樣。現在,荊歌就置身於人們的麵前,他的寫作變得不容質疑,既是一個曖昧的嘲諷,又是一個明顯的問號。接受和承認了荊歌的小說,等於當代小說又進入到某種階段,即“把小說當作小說寫”的階段。
荊歌不斷地以他的方式在尋求變化。但不離其宗的是,荊歌的小說總是回到小說本身,他專注於小說的“小說性”。荊歌的小說關注平實的生活,普通的社會邊緣化的稍稍怪模怪樣的人物,他的故事並不特別離奇,也不咄咄逼人,卻總是有聲有色,經常妙趣橫生。如此看來,荊歌的小說就是在尋求一種“細微的怪異”。他不尋求巨大的社會背景,也沒有生活的大悲大慟,也看不出他的藝術表現形式方麵的明顯而強硬的變化。隻是生活在某個部位,在某種狀態下略微變形,從這裏閃現出存在的荒誕和詩意。
不管從哪方麵來說,荊歌的寫作的意義都是值得重視的。荊歌試圖在沒有背景的舞台上表演,光禿禿的舞台上站立著認真而又不正經的荊歌,他的小說是一種炫技,也是一種快感遊戲,這是當代小說上演的最後的節目嗎?荊歌是來助陣,還是來攪局?這個大器晚成的家夥,還是出場得太早了。不管如何,當代小說有了荊歌,就有熱鬧,就會有趣,就有看頭。
——陳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