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看到建真真的發火，建麗膽怯了，“姐，我不能再自私了。爸爸媽媽都那麼大歲數了，還辛辛苦苦供我上學，我……我怎麼忍心看著他們為我……姐，我都說不出的，爸爸被鐮刀割了手，我給他買一隻創可貼他都不，說過幾天就好了不用浪費錢的。”眼裏從建麗的眼裏撲簌簌掉下來，“他們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肯花一分錢，都說要攢下來給我上學的。看著他們那樣，我心裏總是……不知道怎麼的難過，刀絞一般的痛。當然了，要是我沒有出事，也許我也不在乎，我還有姐姐支助，我也不大在意的。可現在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姐為我已經分擔了二十萬，姐還有家，姐也要活著，我不能再拖累你們了。我……我也長大了，都十九歲了，我也可以幹點兒活，就算不能夠給你們減輕負擔，至少我可以養活我自己。姐，很多話我說不出，但你不用勸說我去上學，我打定主意了，不上。”
“你……”
建真聽了建麗的話有些發愣，抬起手來又徒然放下，指責建麗嗎？建真不敢說建麗說的沒有道理，事實就是這樣。可是就讓建麗放棄學業？建真不知道建麗是不是甘心，她是不甘心的，她希望妹妹比她更強也更幸福。當然了不是說上學就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途徑，可是……畢竟沒有文化在這個社會上更難出人頭地。建真頹然坐回沙發上，用手抱住了頭，她……有什麼辦法？她又能夠改變什麼？可是建麗就這樣放棄學業她是不甘心的。
“建麗，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就等於給你今後的人生少了一條光明的路，你懂嗎？不說別的，就說你和洪波，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也知道，洪波希望你上大學的，你如果不上，你……你和他的距離會更大，你們將來就沒指望了。洪波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難得的男孩子，你就算為了他也該去上學。你……你不能任性。”建真知道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可她找不到更好的說辭。求救似的看著建麗，“建麗，聽話，你還是上學吧。”
提起洪波，建麗更加難過，想到和洪波永遠沒有在一起的可能，她感覺心裏更是撕裂一般的痛。隻是經過太多血淋淋的現實，建麗知道理想和實際是千差萬別的。洪波……已經是她這輩子心底無法愈合的傷口，可她絕對不想用欺騙的手段和他一起生活，那樣不會有幸福，她知道她忘不了她的那段經曆。
建麗慢慢地嗚咽：“我……我已經和洪波說過了，我不上學了……”
“你什麼時候和他說的，他怎麼說？”建真一驚忙問，“建麗，到現在我也不想隱瞞了，你就算不為你著想，也應該相信洪波。他對你的好……有幾個人能夠做到？我也都知道了，那兩萬塊錢不是他借給你的嗎？為了你，他都去偷拿家裏的錢了，你還去哪兒找這樣對你好的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洪波拿了錢以後被他媽媽發現了，你……又把錢還給了他，我都知道。洪波是誠實的人，都跟我說了……他覺得對不起我，跟我道歉……我知道這輩子我找不到像洪波這樣的人了。可是，姐，我都這樣了，我怎麼還配得上洪波？我不想心裏總是有障礙，那樣我不快樂。無論怎樣都不行了，我和他也已經沒有那種在一起的可能了，你就不用再說這個。”建麗心裏的難過隻有她知道，去做那些事純粹就是為了錢，也因為這個她毀了自己一生。
建麗不知道如果洪波不把姐姐又把那兩萬元錢還給他的事情說出來，她會不會……去做那些丟臉的事。不過現在回想都是沒有用的，事實已經形成，多說都是沒有用的。
建真瞠目結舌，隻是愣愣地不知道怎麼辦。她對洪波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和建麗說的，他……還是說了，建真知道洪波並不是惡意而是誠實，可他的誠實毀了建麗，毀了他們之間這純潔的剛剛嶄露頭角的愛情。他們之間因為誠實而毀滅了，洪波如果知道是他把兩萬元錢的真相說出來才給建麗帶來不幸，他會怎樣？建真不知道。
如果洪波不把真相說出來，建麗因為有這兩萬元錢作為安慰就不會去做那樣的事了吧，也不會發生這些悲劇了吧？隻是哪裏又有這麼多的如果？如果所有的事情大家提前都知道，又怎麼會去做？
又是如果，都是如果……隻是沒有如果都是結果，都是在有了結果的時候才想如果……
建真感覺到渾身冰冷，無力地說：“建麗，你都想好了，別這樣，事情總會有專轉機的，洪波對你是真心的，他不會在乎你的錯，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他不在乎我在乎，我怎麼可以騙他或者背負沉重的包袱和他在一起？姐，我實在不願意了，我隻想輕輕鬆鬆的，我不想給自己壓力了，更不想一輩子對別人懷著愧疚。”建麗慢慢回答。
建真又是一怔，她心裏明白建麗是想了又想，想過很久才說出這樣的話的。這樣說來建麗是打定主意不上學了，那麼她也跟著又失敗了一次。建真無力地問：“那你要怎樣，你打算去哪兒打工？”她的聲音十分虛弱，就好像是大病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