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不知他搞什麼花樣,隻有呆愣愣地站在那裏看他在墓牆上東敲西摸的,仿佛當文欣不存在。突然,那人好象往牆上的哪裏按了一下,馬上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站起來,退後三步,將手電打開照在牆上。與此同時,墓牆處傳來一陣“咯噠”機關轉動的響聲,隻見墓牆上有一塊地方整麵牆往裏凹進去了一些,跟滑動門似的向旁邊移了進去。而門後,又出現了一個房間。文欣湊過去,看看那裏麵,好像還是個墓室。還沒等文欣弄清楚情況,那人已經拿著手電,背好包,走了進去。於是文欣也連忙跟上。文欣心說你好歹也解釋一下,當我是空氣哦。進入那個房間,文欣第一眼就看見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隻木製漆棺。在手電的光線下,文欣依稀看見墓室的四麵牆上繪滿了五彩的壁畫,以及角落裏大堆的陪葬品。就是文欣這種外行人也看得出來,這個墓室,比墓道對麵的那個,要大得多,特別是那口棺材,做工精細,朱漆上色均勻細膩,棺材板上雕著的各種瑞獸,亦是栩栩如生。無論是從規格上還是檔次上來看,都比剛才墓室裏看到的那隻,要來得高級許多。怪不得剛才什麼都沒有碰,原來是要來這裏找更值錢的。《瘋狂的汽車》裏那句台詞叫什麼來著,專業,夠專業!那人這次沒有很細致的檢查,隻是拿著手電筒四處晃了晃,很粗略的打量一下,便在棺材前停下來,掏出腰間的匕首,沿著棺材的縫隙,很慢很小心的劃過去。這個動作是為了檢查棺材上有沒有什麼防盜機關。這家夥,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當我存在過,叫他也不應。這麼詭異的地方氣氛還這麼尷尬,再不說話老娘要窒息了。劃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問題後,那人又把匕首放回去,從包裏拿出個翹杆一樣的東西,將一頭伸進棺材縫,手握住另一頭,往下一使勁,“喀嚓”一聲。那棺材板似乎相當沉重,竟隻微微抬起一點點,便再不能動了。那人見狀,眉頭皺起來,扔掉手裏的翹杆,一隻手的手指伸進剛翹起來的棺材縫裏,不知摸索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手上青筋一爆,棺材板竟然給他掀了開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砸在地上,發出沉重而巨大的響聲,激起一陣煙霧。那東西實在不是一般的重,這麼一下子砸下去,我能感覺到地都在震動。墓室角落的那些瓶瓶罐罐也搖晃著叮響。文欣心裏感歎道,強人啊,這得有多大力氣才辦得到。煙還沒散,那人已經拿起手電走到了棺材邊上,檢查著棺材裏麵的東西,整個過程連頭都沒抬起來,好象根本就沒考慮過文欣的存在。我在一旁站也不是,動也不是,別提有多尷尬了。良久,文欣開口:“那個……我可以過去嗎?”因為長期沉默,再加上高度緊張,文欣的聲音幹澀得自己都認不出來。他仿佛沒聽到,連手上的動作都沒停,文欣的這句話仿佛不曾說過一般,一點都沒打破空氣裏那種讓人窒息的死寂。文欣有點鬱悶。“不說話算是默許了哦。”見他還是沒什麼表示,文欣很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在個盡量離他遠點的角落上站定。文欣不怕死,鬼片也看過不少,但是真的見到陰森森的東西心裏還是會發毛的。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去,卻發現根本沒那麼恐怖。棺材中躺著一具男屍,身著華麗,應該是什麼達官貴族之類的,白白胖胖,屍身保存相當完好,麵容安詳,看上去更像是個睡著的大活人。隨著那人手電筒昏黃的光看過去,棺材角落裏,死屍的身上,有無數金銀珠寶首飾,可見墓主人生前富裕。不知為什麼那人的手電是那種七八十年代的老式綠色手電筒,亮度光線和穿透程度都遠比不上現代的狼眼手電,這種東西早就被淘汰了,要搞到手估計還得去潘家園古玩市場,裝備落伍,盜墓之大忌,也不知道那人怎麼整的。那人將棺材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最後,手電筒的光圈停在了男屍胸前。我看見男屍脖子上掛的東西,“啊”了一聲。墓主的棺材裏金銀首飾雖多,都隻能算是奢侈品,頂多珍貴,卻並不惜有。那些在現代的珠寶店裏數不勝數,畢竟萬變不離其宗,隻不過上了年代,更值錢而已。但是男屍胸前掛著的這塊玉,卻很罕見,我從那人對它的態度上看出來,這玉應該是這整個墓裏唯一能拿去拍賣場上跟其他古玩爭價的東西。玉是紫色的,不知是不是紫玉,雕成一條蛇的形狀,蛇身上沒有鱗片和任何花紋,小拇指粗細長短,做工精細,特別是蛇頭部分,真他娘跟真的一樣。但不知為何,蛇的造型相當怪異,盤旋的動作不似普通蛇繞成一個錐形,更像是和什麼東西相互纏繞著……此時文欣的注意力完全被玉吸引過去,已經不懼怕那屍體,伸手就朝那玉伸了過去。一直沉默不語的那人突然嗬了一聲隨著這聲“別動!”,文欣再一次從夢中驚醒過來。怎麼回事呢?屢屢夢見張啟帆。他是死了呢?還是活著呢?文欣快要累死了。一晚上蛢命做夢,也不知是睡了,還是醒著。總之,什麼也不清楚,什麼也記不住。文欣歎口氣,再次沉入夢鄉。仿佛來到寬闊的大草原,一望無際,群羊如雲,駿馬奔騰。芳草如茵點綴著繁星般的野花。大片白樺林,層層疊疊枝葉間,漏下斑斑點點金光。美麗的河流如玉帶環繞,靜靜地流過。牛群、馬群、羊群在草原上自由散落,放牧人粗曠的歌聲和清脆的長鞭聲,更給草原增添了無限生機。文欣和張起靈長途跋涉在草原上。進了山以後路難走了許多,文欣跟在張起靈身後不時地扯他一把免得自己摔倒,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回過頭來涼涼地看我一眼,文欣就撓著頭衝他傻笑……次數多了後他幹脆理都不理我,像個木樁子樣地任由文欣拉。文欣發覺後麵有人在跟著他們。他們一路朝著深山走去,越往裏路越難走,文欣看後麵跟著的人和他們的距離拉大了些,這個時候,前麵的張起靈突然轉過身朝我伸出了手。“跑。”誒?我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住一路狂奔,到後來文欣甚至覺得整個人都被他提了起來……哦這感覺實在太糟糕了文欣一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了。最後他們停在一條小溪旁。張起靈放開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坐在小溪旁。“這裏應該安全了,休息一下吧。”我扶著一旁的樹幹喘氣,又四處望了一會,然後跑到溪邊洗手。剛剛張起靈拽得太緊了,我手心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洗罷手後我轉頭看他,他坐在那裏不動,額前的劉海卻隨著山風微微飄動著。“誒,你劉海太長了啦。”文欣走過去揪住他的一撮頭發,“你看都遮眼睛了,帶剪刀沒,讓我跟你剪剪叭v!”他抬眸睨了文欣一眼,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相信我嘛,我不會剪壞的,絕對不會!”我信誓旦旦地說,又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雖然我沒有剪過……文欣一個人又是撒嬌又賣萌地自說自話,張起靈安靜地在一邊聽著,一言不發。這樣的場麵文欣已經習慣了,之前他們還住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是這樣,基本上都是文欣一個人在那說說說,他安靜地在一旁聽著,從頭到尾都不發表任何意見。隻有極少數的時候他會丟一兩句話出來,還都是一下子把文欣噎死的那種……所以他現在不理文欣,文欣也沒覺得怎樣,張起靈本來就是話少的人,何況他現在又失憶了,我對他來說隻能算陌生人,戒備是應該的。他們就這樣安靜地坐了一會,過了一會兒,文欣轉頭看向張起靈,笑著說,“瓶子,這個稱呼真是意外的好聽,也挺配你……”緊接著文欣就突然頓住了,因為文欣看見張起靈皺起了眉頭。他皺起了眉頭,也許是覺得文欣太吵打擾到了他休息,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卻讓我呼吸一窒。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文欣。他不記得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往,他不是文欣所熟悉的那個張起靈。但是過了一會,我發現他好像並不是針對文欣,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注意文欣……他一直盯著那個水池看,眉頭越皺越緊,半晌,他噓了一聲,輕聲說,“你聽……”文欣愣了一下,連忙集中精力仔細去聽,這一聽,還真聽到一些細小的聲音,是從那個水池中傳出來的,中心的位置還不斷地冒出一些氣泡上來。漸漸的,那些水泡冒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快,同時還有向外擴張的趨勢,水裏傳來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似乎那些水池底下有一隻大家夥,正在不停地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