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疲憊如洪水般襲來,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甚至呼吸都費力。這時,文欣才察覺到,身體四處的疼痛,尤其是手腕,那裏有一條很深的刀痕在不斷流血。“我要死了嗎?”文欣喃喃道。“不會的,阿堃不會死。”那個聲音稚嫩但堅定。她的視野又是一片黑暗,她不知自己是暈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她被一連串巨大的聲音吵醒,那聲音來自她的四周,聲音通過固體的傳聲,讓她的後背都感覺到了震動,她的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震動。她立刻睜開眼,四周很黑暗,但有一條很亮的縫隙。從這裏看去,能見到一根鐵棍卡在縫隙中,似是想把縫隙撬大。“這是怎麼回事?”她呆愣地看著那條越來越大的縫隙,不由自言自語道。那個男孩去哪了?她不是剛剛已經離開這個黑漆漆的地方了嗎。卻沒人回答她,隨著一聲巨響,擋在她頭頂的巨大黑影一下被掀翻在地,隨之揚起一片灰塵。地上放著的火把被一時掀起的風塵吹得一會兒明一會兒暗。文欣用手擋住一時間過於明亮的光,坐起身來,她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睜著一雙淡然的眼睛在看她。男孩看見坐起身的她似乎很戒備,立刻將手摸向腰間,掏出一把短刀來,口中暗暗道:“竟然遇上個活的!”文欣被他這個舉動一嚇,立刻舉起手道:“有話好好說!我是活的啊,我就是活人啊,怎麼了?”“你竟然活了上千年。”男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驚訝或厭惡的情感。文欣一頭霧水地看向他,她隻是在家裏睡覺而已。“你叫魅好,是商代有名的女政治家,軍事家,是青丘之狐的族長,九尾天狐。”說到這,男孩看她一眼似是帶著疑惑。她忙搖搖頭道:“不對,完全不對,我叫文欣,是一個普通人。”“可壁畫上是那樣畫的。”男孩指了指她身後的洞壁。她皺皺眉,回想了一下,並不認識這個孩子,不過在洞裏救她的是這個孩子嗎?“剛剛是你在洞裏救了我嗎?”文欣問道。而那個小孩像是根本沒在聽她的話,而是低頭去翻她四周的東西。順著小孩的方向,文欣突然看到那孩子用手指緊緊夾著一支銅質的鈴鐺,鈴鐺是鏤空的,內部十分複雜細致。隻見孩子把一個十分精致的木盒迅速裝在自己的身上的布袋裏,又在一堆玉飾和珠寶裏翻了翻,最後在她的手腕上停住目光。文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帶著一對晶瑩的玉鐲。“你喜歡這個嗎?”她抬起手想退下這副鐲子,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指甲像極了電視裏的死屍,一圈圈地卷著很長,嚇得她迅速收起手,兩隻玉鐲不經意間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又過了一會兒,不知是哪隻玉鐲,明明沒有碰撞卻又獨自發出了那種聲響。真是奇怪的鐲子,她睜大了眼睛,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是不按照她的常識發生。這時卻見小孩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舉起手中的青銅鈴鐺道:“這東西能置幻,一但響起很難停下,你剛才應該是在幻覺中。”言罷,他從包裹中拿出一個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把那鈴鐺放了回去。一響起很難停下?可那時自己明明摸到了那個鈴鐺攥在手裏,鈴鐺就停止響動了,難道從那時開始就是幻覺嗎?可連疼痛與恐懼都是那樣真實。更何況……文欣嚐試著去回想所謂幻覺裏,那個小男孩的聲音,卻如何也想不起來。“我記得碰響那個鈴鐺後,我攥住了它,它就停止響動了。”文欣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男孩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淡淡道:“那時就已經是幻覺了,這種銅鈴會根據你的記憶和思維,按照你所期望的事情生成幻覺。”文欣把這句話的意思認真地想了想,“嗯……用科學一點的方式說,就是這個東西能調動人腦中的情感與記憶?”男孩搖搖頭道:“我也不確定,應該不隻這樣,我對這個鈴鐺還不是很了解。”“能不能再讓我看一下,我總覺得……好像有些印象?”文欣衝男孩可憐兮兮地眨眨眼睛。男孩看了看她,從布袋裏掏出那個鈴鐺道:“不要把它拿出來,這種東西隻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才能避免置幻。”文欣點點頭,小心地打開盒子觀察,她發現這個鈴鐺還很新,所謂的很新並不是指它像現代產物,而是保存的很好,甚至連銅鏽都沒有。她不禁心生疑惑道:“你剛剛說這個玉棺是存在了上千年的東西,可為什麼這個銅鈴還這麼新?”銅鈴的內部有無數個小銅鈴,因為銅鈴本身很小,裏麵的小銅鈴更是密密麻麻地像蟲卵一樣,總覺得這東西在哪裏聽過這種描述……男孩沒有立刻回答這句話,而是看著她,這種目光讓文欣覺得很不自在,仿佛他在看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身上附著的一種妖怪。正想著,滴零零,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來了……糟了,難道是銅鈴又被我碰響了嗎?文欣掙紮著睜開眼,發現又是南柯一夢。文欣倒在床上,繼續陷入了夢鄉。叮鈴,鬧鍾又響了。文欣稀裏糊塗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眼前沒有鬧鍾。是手機鈴聲嗎?也不是的。到底是什麼?是門鈴聲嗎?瓶子和小楊同學回來了嗎?仔細看看,發覺也不是的。再仔細一找,在床底下找到一個鬧鍾。伸手拍掉鬧鍾,隻聽它發出“叮”一個尾音,象嗝屁了一樣一動都不動了,倒讓文欣想起棺材裏的死屍。怎麼想到那種東西去了?文欣揉揉泛暈的腦袋,跨身下床,走向衛生間。昨晚的一切都太驚秫,到現在還在我的腦子裏浮現,現在突然回來了,看著自己的房間,反而覺得不真實。不過被嚇得多了,膽大了不少,他娘的下次去遊樂園我都能當著金零零的麵毫不猶豫的把鬼屋裏那東西的腦袋擰下來。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往洗手間走。走著,走著,覺得不對勁。雖然沒有開燈,雖然知道古堡裏的房間每一個都有北京的小院子那麼大,可是,也不是說每一間都走不到頭。而且房間怎麼這樣黑?黑得嚇死人。文欣猛地一激靈,又進入夢境了嗎?仔細一看周圍,媽呀,又進入墓道了!文欣摸了摸身上,還好帶著手機,便把手機的燈光打開。文欣還沒想好下一步動作,就在這時,隻聽喀啦一聲,墓道上方掉下來一堆灰塵,接著又是一片聲響,一時塵土飛揚,霧蒙蒙得看不清東西。然後那聲音忽然就不見了,灰也散開,墓道上方出現一個洞,隻見一個人影背著個包從洞裏跳下來,動作輕巧,悄無聲息。看身影是個男人。盜墓賊!文欣在這荒涼的地方呆了不少工夫,見到個人就算是加勒比海盜也覺得十分親切,第一反應是想上前打個招呼,第二反應就覺得不妥。那人拍拍大腿直起身,看見一排點燃的長明燈咿了一聲,很疑惑。我想這麼上去了別人見我不是粽子也不會把我當好人,索性乘還沒被發現先退回暗處再思考策略。於是我滅掉手機,揉著被手機燙傷的手就往後退,不想動作太急沒注意後麵腳後跟叮一聲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差點跌倒。同時,墓道裏的人聽見聲音,馬上反映過來,朝著我這邊喊了一句:“誰?”我連忙低下頭,看見我身後的地上,擺滿了一地的瓶瓶罐罐。然而就在我抬起頭的時候,一把鋒利的匕首輕巧得架在了我脖子上。一張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怎麼說呢,很年輕,很帥氣,劉海自然地垂在眼前,薄唇鳳眼,特別是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又帶點不同於當下同齡人的老成,活生生就是金零零嘴裏所謂的美少年!但是,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哎呀!就是張啟帆沒錯!而且,文欣之前在張起靈那棟要拆遷的小樓見過他的,他還拿張舊照片對著文欣左問右問。此時墓道兩邊的壁畫已經被腐蝕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兩麵青磚。牆上點燃的長明燈因盜洞處湧來的空氣而將整個墓道照得更為燈火通明。文欣跟在那人身後,胡思亂想著,抬頭時發現已經走到墓道盡頭,隻見墓道的另一邊,是一扇玉門,玉門規格巨大,表麵平滑如鏡,咋一看還以為是麵玉牆。那人看看我,沒說話,又回身走到玉門前,用手電筒照了照,隻伸手摸了一下就縮回來,轉身蹲下來查看旁邊的墓牆,將那玉門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