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雙腿,對他而已,已經是沉重一擊。
張雨欣抬手,輕輕摩挲藥碗。
她撇撇嘴,抬起手,皺眉。
真的,太難聞了。
她不想喝啊。
可是這件事是她錯了,她傷到了陸海寧。
張雨欣橫下心,捏住鼻子,一口氣喝掉碗裏的中藥。
“咳咳。”張雨欣嗆了一下。
拿過茶幾上的白開水就是一陣猛灌。
真的是……太苦了!
張雨欣的眉頭都皺成了一條線,小臉蛋上寫滿痛苦,她都記不得多久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喝了好幾杯白開水,可算把嘴巴裏的苦味兒衝淡。
她想起臥室裏有蜜餞,又放下水杯跑進臥室。
陸海寧正平靜地坐在窗邊,目光沉沉地看著窗外,似有所思。
她進來後就找蜜餞,找到後趕緊吃了,這才好了很多。
簡直就是煉獄般的折磨和痛苦。
陸海寧見她進來了,也隻是抬了抬眼皮子,不語。
深沉而幽邃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眼中是明明滅滅的光澤。
“我把藥喝了。”她示弱,語氣卻漫不經心,“你別生氣了。”
他不語。
“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隻是以為你還是喜歡像以前那麼欺負我,我才習慣性反抗一下。”
至少以前,他壓迫她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反抗的。
但那時候,她也反抗不了他。
陸海寧還是沒開口,背對著她,看向窗外。
“你真得很生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藥好苦。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那些話。”張雨欣不再為自己辯解。
她現在回想一下,那些話是有點傷人。
一碼歸一碼,她認錯。
“你要是氣不過,你就罵我吧,我不頂嘴。”
“以後不會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沒底氣。
陸海寧還是沒開口,她心裏頭沒底了。
他究竟有多生氣?
張雨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透明玻璃上倒映出陸海寧冷峻的影子,他沉默不語。
“對不起啊。”張雨欣再次跟他道歉。
“道歉要有誠意。”陸海寧驀然開口。
“你要什麼誠意?我要是能做到,可以做,但是不能太過分。”張雨欣妥協,眸中光芒閃爍。
“以後我每天給你熬中藥,按時喝。”
“我可以拒絕嗎?”張雨欣的臉瞬間黑了,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天天喝?喝到哪天啊!
一想到那苦得沒天理的中藥,那黑漆漆的碗,那讓人銷魂的味道……她就覺得生無可戀。
“我是為你好。”陸海寧淡淡道。
那些藥,是給她調理身體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幫她慢慢恢複生育能力,以後能順利懷上寶寶。
張雨欣耷拉著臉,她知道是為她好。
現在她每次來例假都疼得死去活來,時間又特別錯亂。
這三年,她沒有怎麼好好調理身體。
“你要是覺得難喝,我可以陪你喝。”陸海寧看著她。
眸色,深沉如水。
漆黑的瞳孔裏是藏匿的溫柔,如清風柳絮,輕和溫潤。
“要喝多久。”張雨欣妥協。
“先喝半個月,半個月後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知道了。”
“嗯。”陸海寧的唇角微微上揚,他抬起手,“過來。”
張雨欣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往他身邊走過去。
她站著,他坐著。
四目相對,視線交融出無限深沉和纏綿。
“幫我把領口的扣子解了。”陸海寧看著她。
“自己又不是不好解,我看你就是想使喚我。”張雨欣好生無奈。
她彎下腰,靠近他的脖子,小手輕輕解開他襯衣領口那枚紐扣。
她低眉時,長睫毛微微顫動,如蝶翼般輕薄。
這人,真得很壞。
她稍稍做了點錯事,就被他吃得死死的,這要是以後……
張雨欣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以後……
這兩個字,如水草一般纏繞在她的心口,有一種壓抑般的窒息。
怎麼就想到了這個詞。
張雨欣無奈勾了勾唇,收回心思,低頭替他解紐扣。
她呼出的熱氣撩在他的脖子上,芬芳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