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淺甫一見我真的醒來,斜挑的水瞳孔中先是一愣,緊接著便被驚喜填滿,帶著一些細碎的水光,美豔得宛如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麵,讓人心曠神怡極了。
真要命!
才剛醒來,又要被妖精迷惑了!
我在心中歎息著,心情卻滿意得很,因為衛淺為我流眼淚兒了。
“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嗯?你這懶鬼,怎麼那麼能睡,都他媽睡一個多星期了!”關切之色融滿了他精俏的小臉,嘴上卻惡狠狠地數落我的不是,這個男人,還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擔心的要死,卻從不肯坦白承認。
見我不說話,衛淺繃著的小臉繃得更緊了,眼底的急切卻更深了,“幹嘛啊,啞巴了,盯著我看什麼看!”
我無奈,張張嘴,還是發不出聲音,苦巴巴的嘴裏連口水都幹澀澀的,你要我怎麼跟你說話。我暗示了半晌,衛淺才如夢初醒般幡然大悟,“對不起,對不起,醫生要我時不時地拿水替你潤潤唇,你睡了這麼久,肯定渴了吧,來,我喂你~”
衛淺端著一杯溫開水,慢慢地托起我的腦袋,然後把水杯小心地放到我的唇上,一點一點地喂我喝下去,細心之至還不忘叮囑,“慢點,慢點,不著急,別嗆著了。”
幾天不見,這孩子怎麼變得囉裏巴嗦了?一點不能適應他這唐僧般地碎碎念,我喝了小半杯水,感覺到喉嚨裏潤澤了不少,連混沌的精神都為之清醒了些。衛淺放下杯子,又抽了些紙巾替我擦嘴。這時,我的聽覺、視覺、嗅覺、味覺全都逐一回歸體內,我看到衛淺精致完美的臉上雖然白皙如故,卻明顯的憔悴了不少,連眼圈都是青青紫紫的,顯然是替我操了不少心。那殷虹的長發被牢牢綁腦後,露出纖長白瓷般地美頸,身上簡單地T恤配仔褲,將他頎長的身軀裹得更加身長玉立。
這樣看起來,他還不算太糟糕,至少比我躺床上不得動彈要強得多,看來那人並沒有怎麼折磨到衛淺,於是我放心了一大半。
“衛淺!”我剛喊了一聲,嗓子裏就疼得猶如火燎,忙鎖了眉頭努力適應,衛淺見我難受的模樣,立刻擔憂道:“怎麼了?哪兒疼?說話!”
我靠,我才是病號好嘛,凶個毛啊!
我努力地平複了半晌,才在衛淺擔憂的目光中投去安然一笑,“沒事~”嗓子啞得跟鴨公叫一樣,難聽之極。
衛淺緊張地拍拍我的手,“你等著,我去喊醫生來~”
我還沒回話,他便身姿迅捷地走了。我望著潔白的天花頂,聞著醫院裏濃重的消毒水和醫藥品味兒,很想說一句,“衛淺,我他媽的好餓,你能不能先給整點兒吃的來?”
可惜衛淺早已消失得沒影兒了,是剩下我呆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在肚子裏默默地詛咒衛淺上廁所沒有紙巾。
醫生給我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連眼珠子都拿著小電筒照了又照,才在衛淺以及我十分折磨的表情下坦然道:“患者身上有多處骨折,脫臼的下巴已經接好,目前看來,恢複得不錯。患者剛剛才醒,不能大幅度咀嚼食物,家屬還是多做點有營養的流食,讓患者多補補。”
衛淺認真地記下,又在醫生嚴肅麻木的表情下目送他們離開,一雙眼睛才又輕飄飄地落到我身上,我正想調侃他一下,卻隻見他眼眶一紅,粉色的唇嚅囁幾下,說了句,“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先休息一下。”便快步離開了病房。
喂!
我還沒說要吃啥呢!
我瞪著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這家夥太他媽奇怪了,剛才那眼神,跟看個快要死的病人一樣,我他媽不是好好地活著嘛,哭個毛球啊哭?
難道我真的得了什麼隱疾,醫生為了照顧患者的心情才故意誆我的?
我心裏一個咯噔,便慌張地開始挪動自己身體,便就是這一動,使我當場驚呆更石化當場。
不可能的!
我不死心地又再動了動,用盡了全身力氣,然而我的四肢仍舊毫無動靜,一股驚恐攪擾著我無助地癱在床上,雙眸失神地盯著某一處蒼白的天花頂,心中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