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啊?
看起來好可憐啊!
好奇欲使我想要掙破那股頑固的吸力,我想朝他飄過去,然而,就在我努力掙紮著並不屬於自己的身體時,不遠處那個半吊著的男人卻緩慢地抬起頭,低垂到腳踝的長發也隨之拖曳著,一張白皙而熟悉的臉,漸漸地顯露在我眼前。
“回去!”他大聲嗬斥。
我心裏一驚,眼淚從眼眶中飛快地跌落,周遭的一切瞬間變了樣,像是被極度扭曲的塑料盒子,飛速地扭曲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衛淺!”我在自己的呼喚聲中立刻就被這個大漩渦淹沒,包括那被吊在半空中傷痕累累的衛淺。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些冰冷潮濕的東西時有時無地跌落到我的臉上,像是情人的眼淚,溫柔地濡濕著我幹涸似火燎的身體。
“衛淺……”意識模糊不清地呼喊著那個早已刻入我心底深處的名字,一滴冰涼的液體再度跌落,正好落到我幹澀的口中,我貪婪地吞噬著,並期待著更多的甘露來淋濕我。
一場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我在大雨中喧砸中,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天際低垂著,厚厚的烏雲鋪滿了黛青色的天空,細雨宛如脫線的珠子,源源不斷地從天而落,打入我的渙散的眼中、麻木的臉上以及沉重乏力的身上,並很體貼地降低了我體內如火灼般地悶熱。
閉上眼,眼底一圈圈泛紅,那個破敗的淒涼的孤單的身影再度浮現我的眼底,那還是我認識的冷傲的、睚眥必報的小妖精衛淺嗎?
那樣子太淒慘了,眼淚混著雨水順著我的眼眶滑落,我忍受不住地在雨中嚎啕哭起來。我不知道自己在那裏,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裏,隻知道,腦海中的衛淺太過讓人心痛,那仿佛恒固孤寂淒涼的模樣,我隻看了一眼便牢牢地印刻在心中,怎麼都無法再抹掉。盡管他的那個樣子,可能隻是我再一次可笑的幻覺,但那種刻骨銘心的心痛和不舍,卻是真真切切地體會著,那破敗如布條般的紅衣在我眼中漸漸轉換成那一床鮮血四溢的床單。
“衛淺,對不起~”我的手指緊緊地摳進身邊的泥濘中,一把辛酸的泥土在我掌心漸漸溢流成河,我在大雨中傷心痛哭。
一雙帶著泥濘的布鞋忽然出現我眼底,不斷落下的雨珠在這一刻停頓,“你怎麼會在這裏!”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應聲望去,隻見衛淺還穿著那套潔白的長袍,披散著那頭柔順的紅發,居高臨下地瞅著我。他的身後,有人殷勤地為他撐著傘,讓他沒有分毫的淋濕。我顧不得身上濃重的乏力感,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眼淚涕零地抓住他的手,“衛淺。”
衛淺嫌棄地後退半步,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髒亂得似從垃圾堆裏爬出來的,一雙手因為剛才的痛哭而沾滿了泥濘,並且已經很成功地在他潔白的戲服上留下兩個黑黑的五指印。
“喂,你誰啊,這麼冒冒失失的,你看,都把我們衛大主演的戲服弄髒了,你讓他怎麼接下去工作啊!”撐著傘的男人朝我大聲地咆哮著。
衛淺看他一眼,“小風,沒事。”
小風不滿地叫囂,“可是,齊大少正在等你呢,你這樣,還怎麼拍接下來的鏡頭?”
又是那個富二代齊大少!
我心裏妒意滿滿。衛淺轉回頭,看我幾眼,沒說話。我一把打掉那個羅裏吧嗦的小風手中的傘,“那就不拍了!”一把抓住衛淺來不及反應的手,扭頭就跑。
“喂!你幹什麼呀!”小風在後頭狂喊,我拉著衛淺就是一頓長跑,衛淺穿著繁瑣的戲服,跑起來很不方便,我見小風快要追上來,一把幫他撩起寬長的衣擺,“快跑!”
小風在後頭追了我們一段,沒追上我們,再加上雨越下越大,我從眼睛的餘光中看到他撐著膝蓋在雨中弓著腰,用力地喘氣兒,顯然是不想再追了。我拉著衛淺的步伐也相應地減慢了,看到前麵有一片仿古建築物,便拉著他往那邊跑,好避避雨。
“有沒有怎樣,你都淋濕了,快把衣服脫了。”我一把喘著粗氣兒,一邊把同樣氣喘籲籲的衛淺扒拉到身前,替他擰頭發,擰衣服。
“付紅錦!”衛淺拂開我替他整理的手,眼神中冷冷淡淡的,“你來這裏幹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衛淺連追帶打的幾個問題問得我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怎麼會無緣無故躺在這個地方,難道是老天知道前段時間虧欠了我,這次故意幫我,把我放到了衛淺路過的必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