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有一種生物叫魅(一)(2 / 2)

一股強烈的好奇欲迫使我邁開腳步,鬼使神差地朝那熱鬧的街區走去,我的身後,寂靜的深巷,仿佛被極度擠壓扭曲的塑料盒,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當我知道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

109號就在街道的對麵,我穿過人聲鼎沸的街市,走到那一座由一塊塊大青石堆砌而成的房子前,連門都是由兩塊整齊光潔的大青石做成的,門麵上沒有門環,我輕輕拍了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得拿手再扣了扣,指關節叩得生疼,卻隻發出“噗噗”的黯啞的聲音。

這種聲響,在這樣熱鬧的街市無疑等於沒有,有個醉漢倒在房子的一腳,挺著一個大大的啤酒肚,一張臉上醉意熏熏,手上還攥著一個像葫蘆似的酒瓶子,時不時地打個酒嗝,然後再抬手喝上兩口。

我站在門前,顯得格外渺小,那閃高高的門欄將我阻隔在外,我走過去幾步,朝那醉漢問道:“你好,輕問這裏是小櫻的家嗎?”

醉漢醉醺醺地喝了一口酒,打著酒嗝緩慢地抬起臉,我看到他的臉上有一塊醜陋的疤痕,從右頭頂直接延伸到左下顎,仿佛曾被利刃狠狠割開了整個臉,猙獰而醜陋地橫在臉中間。我嚇得一退,心中開始狂跳起來。醉漢冷漠的小眼睛盯著我瞅了半晌,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這個微笑我很熟悉,跟小櫻笑著的時候一樣,說不出的邪惡和詭異感。

“這扇門,你是叩不開的,死心吧!”醉漢說。

“為什麼?”我小心翼翼地問,

“因為……”醉漢朝我裂開嘴,露出一口被蟲蛀的黑黃的爛牙,“因為你就快要死了呀~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異常尖銳難聽,嚇得我連連後退,他挺著肥胖的身體緩緩地站起來,朝我猙獰地笑著,像個看見老鼠的大貓,慢慢地朝我走來。極度的緊張刺得我頭皮發麻,迫使我急切地想要逃離這裏,身邊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而身後不斷傳來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我瘋狂地奔跑著,沿街撞到了不少人,他們非常憤怒地抬起臉,那是一張張和人非常相似又極度不一樣的臉,每一張都很奇怪,不是多長了隻眼睛,就是少了某樣東西。

我快要崩潰了,劇烈的運動,使我的心髒處隱隱作痛。我不斷尖叫著,大口地粗喘著,卻怎樣都擺脫不了身後沉重的腳步聲,那醉漢尖銳而恐怖的笑聲不斷在耳邊回蕩,就像真的在我耳邊大笑一樣,笑得我震耳欲聾,笑得我汗毛直豎。我隻有不斷的奔跑,努力擺脫這恐怖的鉗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撞倒多少人,就在我即將精疲力盡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在我眼中一晃而過,我立刻敏感地追隨而去,並拚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衛淺!”

衛淺就在那些怪房子前緩步走著,大概我的呼喚太過急促和大聲,他散步似的腳步一停,那頂著一頭直達腰際的紅頭發的妖精,就緩緩地轉過身,一雙眼睛朝我看了過來。

“衛淺!”我大笑著跑到他的身邊,氣喘籲籲道:“真的是你!”

衛淺諱莫如深地看著我,並沒有對我的忽然出現抱有多大驚喜,我拽著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手冷得似冰,身上也穿著和我不一樣的服飾,那是一套洗得發白的古裝長袍,唯一相同的是,他那頭柔軟的長發依舊殷虹豔豔地披在肩上,精致而冷漠的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

“衛淺?”我疑惑地喊他一聲,怕他會跟小櫻一樣,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他不認識我,“是我啊,我是付紅錦。”

衛淺淡漠地看我兩眼,沉靜的目光緩慢地朝我的身後飄去,我這才忽然想起,還有個人在後麵追殺我呢,一顆心頓時又吊到嗓子眼,忙一把拉起衛淺,“快走,這裏太奇怪了,我們得回去。”

衛淺被我拉著,並沒有多情願地跟在我後麵,我跑了幾步,覺得不大對勁,轉回頭來看他,卻發現周圍的鬧市已經不見,衛淺正穿著一身長袍在寒風中,冷冷地望著我。

他的表情晦澀難猜,長發逆風起舞,在風中張牙舞爪,白袍子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身長玉立地站在某個幽暗的霧光處,雙眸幽怨而哀傷地望著我。

我的心,在這一刻忽然被牽痛,像被某個東西狠狠地擠爆,眼眶在下一刻,一陣陣地狂發脹、酸澀,直至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