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偶遇湖旁相談歡(1 / 1)

那深深的戀雲宮,終日氤氳嫋嫋。一婢子匆匆,在木貴妃的耳畔說了幾句,木貴妃嘴角挽笑,遣退了此人,殿中空無一人,貴妃轉身喃喃:“嗬,帝,莫要怪我心狠。”

夏日又至,如畫坐臥宮中,覺得怎生都極不舒適,熱便罷了,卻甚是悶,那感覺可要親身體驗了才知道吧。采菊坐在案旁,邊挑著西瓜籽兒,邊又一茬沒一茬的陪如畫解悶。

突地,采菊壓低了嗓子,湊近道:“婢子知道宮中一處甚好的納涼寶地,和從前咱府中玉蓮池比起,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畫聽了此言,方來了興趣,直起身子:“何處,快快說來。”如畫從小在玉蓮池旁長大,夏日更是常常在那兒戲水玩耍,這清涼的水可是夏日絕佳消暑之物了。比上宮中幾個扇扇子給自己取涼的宮女,不知相差多少。

采菊依舊低著聲音,吐出幾個字:“雲影湖。”此言一出,如畫隻覺得甚是耳熟,再細細想去,不由得大吃一驚,此胡臨著禦花園,聽那教習姑姑所言,連皇上亦甚愛去呢!

見如畫連連搖頭,采菊佯作歎息狀,幾分誇張:“哎,那便可憐了小主,整日裏便在這宮中悶著,每日無趣,要是換了奴婢,可連悶都悶死了。哎,可惜可惜……”

如畫如何不知采菊乃以言語相激,但自己一顆好玩之心,這一動之下,愈發不可收拾,高聲:“好你個婢子,竟敢用激將法,到瞧瞧本主怕是不怕,走便是!”

如畫倒也不是意氣用事,此時皇上正在上朝,其餘妃子亦要準備著後日的夏宴,這夏宴可算得上宮中一大事,自古就是老祖宗定下的習俗,取了夏日祈福的好意頭,實則不過眾人團聚,互通有無罷了。自從前朝的媃貴人在此宴上憑借玉笛吹簫之技藝,自此平步青雲,往後哪個嬪妃不想效仿之?

如畫便是無所謂了,天生的樂天派,有無寵愛何不相同,更何況要承寵於一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男子,如畫更是百般不願了,話說回來,如畫這般性格偏偏愛上詩文,實乃千古一大謎題。

說話間,已然至。那夏日波光粼粼,水氣甚足之湖畔,當真令如畫心醉,當下也不顧及嬪妃之身份,俯下身子,捧以拘清水,潑灑空中,瞧著四下果真無人,膽兒更大了,無意間幾滴清水潑灑采菊衣襟上,采菊一躲閃,變成了潑水之遊戲,此般玩樂在府上尋常之至,隻是在宮中不同常日,緊張之中到多了幾分快意。

正在興頭上,忽見湖前一道藍衣閃過,如畫當即喝到:“何人在前?”一語過後才意識到是以,此時如畫身上上下皆是水,正是狼狽不堪間。那藍衣人被喝問後一停,竟而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人未至,聲先到:“朕……你倒真是位……伊人。”那男子長身玉立,約莫三十出頭,一件寶藍色便衣,並不出挑。

那人站定,幾分氣宇軒昂,團團為禮:“小生此屆進士蘇欒。”此番如畫慌了,一時手足無措,遂按宮禮福身:“妾傾錦閣顏氏見過。”

如畫自報家門後,那男子噫了一聲,似是甚為驚奇,開言:“聽聞聖上說過幾日便乃夏宴,小主為何不好生準備,來這裏閑玩?”此一言如畫便不在乎了,有什麼說什麼罷。“後宮爭寵之風,你定不曾聞。若如此之累,不如不爭,平安清閑倒也未嚐不好。”

連如畫也驚奇自己一番話竟說的如此圓潤,不過這些就是自己所想而已。那男子打個哈哈,望著她:“想不到小主倒是胸襟豁達之人,小生佩服,佩服!”想了想,接話道:“小主可喜詩書,聽聞小主這番話,倒和古時候那些豪放派略略相似,又隱約有幾分田園詩派的意思。”

如畫聽了,心中暗暗歡喜,眼前這男子有進士之位,倒也不是徒有虛名,幾句話一針見血,頗有真知灼見。當下欣喜道:“見笑了,我畢生所愛便是豪放之詞,雖是姑娘身,爹娘卻常說,我有幾分男兒氣概呢!”兩人談笑風生間,以詩詞會友,不顧男女之嫌,倒是歡樂。

忽的,遠遠聞數聲腳步,似乎有人群走來一般。那男子怔了怔,遂複笑:“今日與小主一會,果真不凡,以前總以為女子無才,倒成了小生之錯,先下別過,後會有期。”抱拳以禮,轉身而去。

這下倒是如畫摸不著頭腦了,此人說來就來,要走即走,好生古怪,難不成便是文人作風?

當下不願久留,回宮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