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販子幹咳幾聲,道:
“你這麼點孩子怎麼整胡思亂想。我的是他並不是真正的隱形遁跡,而是有原因的。
就在他失蹤的那,我還見著他了呢!”
接著老人販子回憶道:
我十三歲入了鼎門,跟著師父師叔們煉氣修道,對邪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但因為門內對他有顧忌,所以一直沒有接觸。
直到邪失蹤的那
我因為時候身體贏弱,除了煉氣打坐,參悟道法,還需每日去丹房領丹丸。
那我快走到丹房的時候,就看到了他。
我並不認識他,可是我卻知道那就是他。
鼎門修的是玄門正宗道法,平時裏修道都是清心寡欲,對食物、居所都沒甚要求。
但最起碼大家都特別愛幹淨。
而邪
據見過邪的師兄弟們,邪因為沒有了師父的照顧,又被門內遠離,故而衣食住行方麵相較以往就差了很多。
十年後的邪一身皺巴巴的道袍,頭發打著卷地披在肩上,光著腳、盤著腿坐在丹房門口一塊青石上麵。
我戰戰兢兢地從青石邊走過,又好奇又害怕地打量了下他的臉。
這一看,差點兒嚇得魂魄離體
沒有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檔住了還是錯覺,邪的臉隻有一片蓬鬆、幹枯的頭發,還有一雙野獸一樣的眼睛。
那不應該是人的眼睛。
老人販子顫抖著道。
人的眼充滿情緒,眉毛更是賦予了它變化情緒的特權。
它可以是邪惡、正直、溫暖、冷酷、喜歡、厭惡、開心、陰沉
但絕不應該是——野獸!
野獸的眼並不是赤裸裸的嗜血、冷漠和本能。
而是一種脫離生命認知的態度。
就像是另一個物種,對同類漠不關心。
我趕緊移開視線,再多看幾秒我估計會被這雙眼睛感染而選擇自殺。
我心翼翼地進了丹房,領了丹丸,出來的時候猶豫了,因為我害怕再見到那一雙攝人心魄、又冰冷異類的眼睛。
可是丹房四麵都是巨石堆,隻有邪坐的地方才有一條路。
我硬著頭皮快步走著。
按規矩來,邪的師父是我師祖的同輩,所以我得叫其一聲師叔祖。
但當時的情況太過詭異,根本不敢停下。
俗話:屋漏偏逢連夜雨
可憐我還沒走近他坐的青石,他就自己過來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實在不敢再看一眼他的臉。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靠過來很近,而是在離我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我因為害怕而一直低著眼皮,不敢望那沒有臉的臉!
“拿著!這件東西注定與你有緣,時機到後,把它交給我的後輩!”
我怔了。
不是因為邪話的內容,而是他居然跟我話了。
這在鼎門眾多修道之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畢竟自從邪被排斥、冷處理後就沒幾個人見過他,更別提話了。
我愣了一會兒。
邪見我沒動,伸手將一個用黑布包著的東西塞到我的手裏。
黑布入手,我反應了過來,而他卻已轉身離去。
“喂你你剛才什麼?”
我都有些無地自容人家好不容易跟你句話,你卻完全沒聽進去
邪沒有回頭,也沒有停步。隻是遠遠地拋來一句話:
“沒關係,你隻要保管好它,將來留給我的後輩就行了!”
我正想問,你的後輩是哪位,貴姓啊誰能確定啊。
“你會知道的!當你看到他的時候,你一定會知道的!”
遠遠地,聲音回蕩在石穀中,而他,業已不見蹤影。
我心底突然莫名地泛起一絲悲意。
仿佛你與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他將一個貴重的東西交給你,讓你帶去某某地方,然後頭都不回地走了
我不了解他,我隻能接受門內對他的評價與認知。
所以當時我對他的害怕多過了好奇。
而今
我對他的好奇反倒多過了害怕
老人販子沒有再下去,隻是用懷念地眼神看著手中的黑布。
熟悉,隻因,
它寸步不離
陌生,隻因,
它從未被打開
老人販子端詳了半,最終唉了口氣,將手中的黑布遞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