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撩袍坐下,杜桂端上如意湯和鹵豆卷,並遞給他一雙筷子。他接了,並沒有馬上吃,而是自懷裏掏出塊帕子將筷子擦拭了一遍。
“我這筷子,可是剛洗的。”杜桂有點氣惱,他這樣做,明顯是嫌她不幹淨。
“我隻是習慣而已,你莫急惱。”中年男人朝杜桂笑了一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杜桂被他一笑,弄得反而不好發作了。
中年男人吃得斯文而緩慢,湯是一口一口啜,菜是細嚼慢咽,全都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很快,杜梅的湯賣的見了底,缽子裏隻剩少許的湯和殘渣。來晚的,隻能遺憾地走了,攤子裏的食客也漸漸少了。杜梅開始收拾,將桌椅板凳歸整歸整,葉青幫著杜桂清洗碗筷。
“姑娘,能再給我點湯嗎?”此時,攤子裏隻有中年男人一位食客,他突然對走到他身旁的杜梅。
“不好意思啊,都是些殘渣了,您若不嫌棄,自取吧。”杜梅手上沒停。
“那太謝謝了。”中年男人端著碗去添湯。
杜梅走過他的桌子,被他桌上的那塊帕子吸引,那帕子雖揉成一團,杜梅還是很清晰地看見上麵繡的,是條活靈活現的金魚!
金魚是她母親最拿手的一個繡活,可自潘又安事情後,他娘就再也沒繡過了。
“你這是哪裏來的?”中年男人去而複返,杜梅問道。
“你認得這帕子?”中年男人一臉意外地驚喜。
“認得
你自哪裏得來的?”杜梅蹙眉。
“一個朋友送的,你可知做這繡活的人在何處?”中年男人焦急地問。
“你打聽這做什麼?”杜梅警惕地看看他,這男人講話的口音不像是射山鎮的人。
“哦,我忘記做自我介紹了,鄙人是江陵城錦繡坊的掌櫃,姓陸。”男人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笑著。
“江陵城錦繡坊?不知陸掌櫃找我何事?”杜梅將事攬在自己身上,她與許氏在繡工上不分伯仲,除了一般人看不出來的細差別,幾無二致。
“你?你是繡金魚的人?”陸掌櫃一臉不相信地將杜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不相信嗎?若不是我的東西,我怎能一眼認出來呢。”杜梅自信地笑道。
“你不是做吃食的嘛。”陸掌櫃指了指碗裏的湯。
“這集市過了晌午,就沒人了。我哪能在這待一,總要繡帕子香囊之類,添補家用。”杜梅指指外麵。
“那能掙幾個錢?你要不要到錦繡坊來做繡娘,比你賣吃食掙得多的多。”陸掌櫃索性不吃了,開始遊杜梅。
“啊,陸兄,哪陣香風把您吹到我這窮鄉僻壤來了?”葉丹突然出現在門口,他嘴裏著熱忱的話,眼底卻是寒冰一片。
杜梅瞥了眼杜桂的方向,葉青果然不在那裏了。
“葉老弟手段了得,我不過剛在這姑娘處吃了頓湯菜,你就趕來了。”陸掌櫃笑得如同彌勒佛。
“來來來,快到寒舍坐坐。咱哥倆整點酒菜好好喝兩杯,到了射山鎮,豈能不讓我盡盡地主之誼。”葉丹擋在陸掌櫃麵前,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是,我是來找……”陸掌櫃這才發現,他還不知道杜梅的名字。
“走走,找什麼,也不能耽誤了咱們喝酒敘舊。”葉丹一把扯住他,硬往外拖。
葉丹連拖帶拽將陸掌櫃帶離了梅記。可憐他腿腳不靈便,陸掌櫃又是個胖子,真是難為她了。
“梅子姐,你會到江陵城做繡娘去嗎?”葉青不知又從哪裏冒出來,可憐兮兮地。
“你這機靈鬼,是你將你哥叫來的吧。”杜梅嗔笑。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葉青噘著嘴。
“你們就這麼不信任我?”杜梅沉下臉來問。
“不,不是的,我隻是怕你吃虧,才去叫我哥來的。”葉青發窘地搖頭。
“放心,我已與你哥好的,就算契約還沒簽,我也不會改賣其他人家的。”杜梅嚴肅地。
“既然如此,今日我們還是簽了契約吧,也絕了其他人無端的想法。”葉丹不知怎的又折回來了。
“哥,那人呢?”葉青朝他身後看看,著急地問。
“他掙脫走了,做為競爭對手,哪能真在一處心平氣和喝酒吃飯的?錦繡坊在江陵城數一數二,落梅軒還沒開張,他居然就來摸我的底細,真是來著不善呢。”葉丹沉吟。
“日前,我已將布偶做了十多件了,明日帶來給你看看,到時再簽契約也不遲。”杜梅想了想。葉丹為了她的布偶才將鋪子開到了江陵城,此時,她該全力支持他才是。 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