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痕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拒絕道:“不了，尹某的妻子天生是個醋壇子，讓她知道了可不得了。”
說著說著君墨痕意味深長地看了身旁的梨離一眼，梨離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起之前自己在樂華樓說過的那話，頓時感覺他是在嘲笑自己。
暗地裏偷偷用力的捏了捏他腰，他麵色不改地抓住梨離不老實不安分的手，目視前方。
“沒想到尹先生是個多情種子，也是在下考慮不周了，如此請各位入座吧。”
眾人欣然入座，一張大八仙桌旁，除了司馬炎與梨離他們之外，還有四家客人，領頭人形象各異。
一名胖財主，笑眯眯地好像一座會移動的彌勒佛，一名是一身寶藍錦衣的幹瘦中年人。
還有一名劍眉星目的英俊公子和一名滿麵絡腮胡的黑衣大漢——比較像做無本生意的。
每個客商在桌旁有一個座位，這個座位後麵另有一套普通桌椅，桌上備了文房四寶和算竹，以便於幕僚即時統算出價。
此外，還有一個空座位，不知是留給誰的，挺神秘。
各人落座後，君墨痕低頭湊到梨離耳邊低語：“等一下仔細聽著，把算好的價錢寫在我手臂上。”
梨離哀怨地屈服於君墨痕不容反抗的眼神，把到口的怒罵咕嘟一聲吞回肚子裏。
梨離雖然不滿，卻也不敢怠慢，隻好收斂心神，豎起耳朵專心聽。
另外幾個商家不動聲色地互相打量著對方，身後的幕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眾人客套幾句即正式進入正題，從每批次的數量，出貨運輸起止地點，承擔費用，雙方各自承擔的稅費風險，鐵價浮動的因素，到這筆生意之外許給司馬炎的條件，今後的合作細節和合作時間延長等等一一討價還價。
開始還能按照各家預先設想的計劃報數，你一言我一語，到後來細節糾纏變化越來越多，大家的估量計算時間也越來越長，氣氛越來越凝重。
唯一心情輕鬆的隻剩下君墨痕這一邊，君墨痕坐在凳子上，不動聲色，有時與身旁的梨離所算的結果低聲商量幾句。
開始時，君墨痕為保險起見隻讓梨離計算自家的成本，後來看梨離遊刃有餘的樣子，便湊到她耳邊吩咐她將其他家的也提前算出。
梨離心無旁騖地迅速在腦中分析計算耳中聽到的種種數據，藏在袖中的指尖飛快地在君墨痕手臂上寫畫著串串數字，一點沒發現在宴會外有一雙眼睛盯了她許久。
看另外幾家客商身後的幕僚一個個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臉色青白，有個抓著算竹的手都在發抖，梨離自己僅僅是把各家數據記下來，做做樣子擺弄一下算竹，輕鬆得過火，不禁慶幸，幸好自己在現代學習了算術，否則今天慘的就是自己了。
果然啊，現代人就是聰明！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最後化名為富商尹痕的君墨痕輕鬆勝出，給出的方式方案精確快速，叫價之快準狠，到後來把其餘幾家徹底震懾住，他們的賬房根本跟不上這個速度，數額巨大又不敢盲目出價，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最後隻好服輸放棄。
司馬炎也震驚了，他看著君墨痕的臉色都變了，似是有些糾結。
梨離看他們定下來了，總算鬆口氣，君墨痕又低聲在她耳邊道:“你看，那司馬炎已經有些動搖了。”
梨離聞言不動聲色地看過去，確實如此。
今天來這裏的商人們事先並不知道司馬炎的人選已經內定，君墨痕等人是知道的。
眼下他這表情，看來是有些動搖了。
果然不出所料，過了一會兒，司馬炎就有了決斷。
司馬炎是個爽快人，當即在眾人見證下與君墨痕簽下字據立為憑證。
“尹先生手下臥虎藏龍，這位先生好生厲害！隻怕算神東方朔也要甘拜下風。”司馬炎誠心讚歎道。
君墨痕也甚是配合地謙虛道：“客氣客氣。”
“司馬先生謬讚，在下慚愧。”梨離亦謙遜道。有樣學樣。
生意談完了，接下來就是開宴。
為了活躍氣氛，司馬炎宴會期間特意請些歌姬，舞姬來助興，還有美酒，本來這種宴會上喝酒很正常，可偏偏梨離和君墨痕都不動杯。
“尹先生可是不喜歡這酒？”司馬炎詢問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夫人不喜歡我喝酒。”君墨痕撒謊都能麵不改色，梨離無語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