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你們背著我,一定玩得開心極了。”李力一口咬定手機上的短訊與我存在著無限深厚的曖昧。
“李力,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我不管如何解釋,李力就是不聽。這天是情人節,而不是愚人節,李力怎麼會相信我自圓其說的解釋呢?我沒辦法。不停地撥對方的手機,可是對方卻好象算準我有這一招似的,手機一直關機。
“李力,對方的手機打不通,但是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我的淚又開始沒有理由地往下流。
八年來,我象隻籠中小鳥,對自由的渴望壓倒了一切。可是八年來,我壓根就沒想過,我要背棄李力,盡管我滿腦子都是一些幻想的性愛場景,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用真實的肉體去背棄李力。
我活在夢幻和現實的交接處,愛情和婚姻,戀人和老公構成了生活中的矛盾對立麵,我分不清誰是主體,誰又該是副本。在偽裝的另一種幸福意義裏,我虛偽地騙著自己,肉體是李力的,精神是我自己的,我擁有精神生活的自由。這種自由遊離於道德水準之中,把我定格成為傳統意義中的好女人,好妻子,好母親。
隻是在心靈的某一處角落裏,陳平小心翼翼地撞擊著那個被我無數次想象追逐遠方的女人頭像。我用假想的肉體和他一次又一次做愛,除了這個男人,我的眼中容不下李力的另一種愛情,包括他對我私欲般的控製。
那個我一直珍藏在內心深處的初戀男人,是我惟一在精神世界裏背棄李力的人。除了他,我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其他男人一眼。在另一種假象的世界裏,我是一個沒有背叛婚姻的好女人。婚姻成了我堅守肉體的惟一理由。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安份守己的女人,我對你那麼好,你還和別人發這樣的訊息,你對得起我嗎?你說,你對得起我嗎?你說,讓我怎麼相信你!”李力滿眼滿臉都被氣憤漲得通紅通紅,象極了樹間正要下落的紅蘋果。
我找不到理由來說服這樣一個固執多疑的男人,盡管我很想掉頭衝進人來人往的大街之中,不再理睬這個男人的無理取鬧,但是我忍住了,這樣的時候,我的離去會讓李力更加深信我在外有另一個野男人。
“李力,回家吧,這事遲早會弄明白的,再說今晚你在我的身邊,我哪兒都不會去。”我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
李力仍然用那雙被人愚弄後的仇視眼光盯著我。我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向我們的家走去。
“站住。”李力攔住了我的去向。一把從我手中奪走了那束如血一樣刺眼的玫瑰。
“我讓你浪漫,浪漫,浪漫。”李力把那束我剛剛引為幸福的玫瑰踩成了血槳。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終於發火了。
“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我解釋得清楚嗎?我是清白的,我沒有情人,你信嗎!”
“可這個短訊怎麼偏偏發給了你,沒發給別人!”
“無理取鬧。”我轉身要走。
“你不能走。”李力拉住了我。
“你想怎麼樣?我打過對方的手機,可對方關機了,你已經看到了,你還想讓我怎麼解釋?你不是要我親口承認那個人是我的野男人,你才高興?”
我真的生氣了。心疼的感覺在那一刹那間遍布所有的理智。我被李力的無理取鬧弄得毫無舉措。我站著沒動,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冰冷的空氣不停地往我的身上無孔不入地鑽著,我打了一冷顫。
“你晚上要不要我騎車送你去會情人?”李力的話象冰塊一般砸在我的心尖之上。我似乎又看到了大淌大淌的血,我在鮮血之中堅難地爬行,婚姻在血跡之中,如漲潮的河水,渾濁地一泄千裏。淚,便像夏天的暴雨敲打在那顆被李力砸傷的心靈之間。
我在李力身邊生活了八年,八年的時間並不算短暫,甚至稱得上漫長。我從未單獨地出過門,上,下班是李力長年如一日地接送,有時我真的特別希望他的摩托車被人偷走,或者壞掉。我渴望有屬於自己的哪怕很少的一點點獨立自由的空間。
李力從來沒有給過我這樣的一個獨立自由的空間。在那道一程不變的方程式中,我找不到求解的鑰匙。
這個原本幸福的情人節夜晚,我過得一點也不愉快。李力盡管沒有和我吵,可是李力沉默如金的冷漠讓我異樣難受。躺在寬大豪華的婚床上,我怎麼也想不出那個給我發手機短訊的人是誰。
我們結婚的床是婆婆請人訂做的。這張床從做工到結束整整花費了兩萬元。那個時候,兩萬元對於我這個大山裏走出來的窮女孩而言,是個天聞數字。婆婆說,什麼東西都可以馬虎,婚床不能。關係到李家的香火延續問題,何況隻允許生一個孩子。可是我最終還是讓善良忠厚的婆婆失望了。
19歲那年,我懷孕了。別吃驚,我是以合法妻子身份懷孕的,盡管我並不懂怎樣做媽媽,可是我千真萬確地懷上了孩子,於是我成了全家重點保護的對象,因為李力是家中的獨子,李家傳綜接代的光榮任務全部押在我身上,那段時間,我受盡了寵護。當然,我最終懷的不是男孩,這或多或少地給我那位善良忠厚的婆婆造成了很大程度的打擊和失望,為這一直到現在我都那麼內疚於她,我沒有給她懷上一個孫子,沒能為李家留下傳綜接代的李氏男孩,盡管我本能地知道生男生女取決於我的老公李力,可是孩子卻是從我肚中一天天茁壯成長的,在某種程度上,為了沒有為李家生個兒子,我把一切責任背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