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缺的不是房子而是家,缺的不是婚姻而是愛情。
我的故事還得從八年前的那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說起。
這天是情人節,不過這天和以往任何不是情人節的日子一樣平常,當然是相對於我一個對婚姻近乎麻木的女人而言。
這天下午,我象平常一樣懶懶散散地靠在公司的大門口,我在等李力,一個接送我上下班象時鍾一樣準確的老公。
我的“死黨”阿曹和阿陶,經過公司大門口時衝我擠眉弄眼式地鬼笑,我沒理她們,我知道,我要是搭理她們,她們又會重複那句老話:“你真幸福,享受的是首長級待遇,長年如一日,有人風雨無阻地接送。”
這句話,我聽了八年,八年來,我被這種看不見的幸福緊緊地套牢著。
李力應該不會遲到,這不是李力的風格。可在情人節的這天,李力偏偏遲遲未來,我掏出手機撥通了李力的電話:“你在哪呀!”我的語氣明顯地帶著煩燥。
我不習慣等人,特別是在公司大門口,每個回家的人見了我,總會重複那句老話:“你真幸福。”
可是幸福的定義到底是什麼?又有幾個人真正地理解幸福的本義呢?
是的,我,應該非常非常地幸福,可在婚姻的領域裏,我所謂的青春歲月,卻越來越毫無意義和價值,我竟然不知道幸福到底是什麼?婚姻又到底該怎麼堅守?
李力終於在我的千呼萬喚中出現了。他捧著一大束玫瑰象位申士一樣站在了我的麵前。
“情人節快樂。”李力的笑容神情舉止象初戀時的小男孩一樣滑稽。不過,我喜歡李力送到我麵前來的那束玫瑰,象血一般鮮豔奪目,象血一樣激蕩在人的生命根源裏。
“高興嗎?”李力一邊扶我上摩托車,一邊將玫瑰花塞進了我的懷裏。
李力不是一個具有浪漫的情趣的男人。李力真實得象米飯一樣可貴,可李力又木訥得象白菜一般可有可無。
八年來,李力給我的感覺不過如此。
“你今天怎麼啦?怎麼想起過情人節來了?”我用一種偽裝的開心問李力。每次李力給我禮物時,我就努力地裝作非常幸福和開心的樣子,其實那些禮物對於我而言,不過是一種符號而已,如玫瑰是愛情的代言品,房子是婚姻的確定值一樣。
“以後我每年都會給你過情人節。”李力一邊踩油門一邊大聲衝我叫。坐在李力身後,我隨手將手機塞進李力風衣的口袋裏,如影視中無數次見過的場景一樣,幸福地將臉埋在玫瑰花叢之中。
我沉浸在玫瑰花香的另一種幻想之中。當我和李力騎著摩托車驕傲地穿行在子城的大街小巷時,我看到了許多女人羨慕的目光,集中在我懷裏的玫瑰花上,於是一種全所未有的虛榮灌滿了我身上所有的細胞,我的內心驟然升起一種從來沒有的驕傲感,象八年前,站在陳平的身邊,引來無數羨慕,妒忌的目光時一樣,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是個多麼愛慕虛榮的女人,所謂的幸福在這份毫無力量的虛榮中一年又一年地在演繹著。
子城麗花別墅區終於到了。李力在扶我下摩托車時,體貼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老婆快樂,老婆萬歲。”
我大笑起來,我沒有理由不開心。李力也傻瓜似的跟著我大笑。李力就是這樣好,快樂著我的快樂,悲傷著我的悲傷。
“李力,你怎麼突然想起給我送花來了?”我隨意地問了一句。
“丁燕提醒我的。我下班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丁燕,她說今天是情人節,你喜歡玫瑰花,讓我給你送束玫瑰花。”李力誠實地對我招供了。
丁燕是子城晚報的記者,我在子城最好的而且是惟一能夠坦露心聲的朋友。隻是丁燕很少到麗花別墅區來玩,我邀請了她好多次,丁燕總是說她受不了富人區豪華的刺激。
李力把摩托車送到車庫的時候,我站在院子裏等他。等了好久,李力一直沒有出來。我跑到車庫門口找他,他握著我的手機象傻子一樣站著,臉色異樣地難看。
“你怎麼啦?”我衝上去搖著李力問。
李力沒有理我。李力從來也沒有用這種方式對過我,委曲的淚在眼眶裏轉動。我把臉扭到另一邊,我不想在這樣的時刻讓李力看到的淚水。空氣在我和李力之間突然凝固,四周一下子變得如死亡來臨時一般寂靜和恐怖。
“你,你,你滾。”李力似乎一直在積攢力量,此時象火山爆發一樣衝我狂叫。
“怎麼啦。”淚在我的追問中,迅速滑落在地。
“你還有臉哭。是不是我打擾了你的好事?”李力渾身顫抖地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浪漫的情人節邀請貼,寫得真好啊。”李力的語氣象把利劍一樣刺向我。我極為不解地從地上撿起手機,還好手機沒有摔壞,我打開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清晰地出現了一則這樣的短訊:
“天氣變得好快,寒潮悄悄滾來,因為你的可愛,所以給你關懷。睡覺棉被要蓋,別把小腳凍壞。沒事啃塊骨頭,那樣可以補鈣。不要再罵我壞,其實我真的象你一樣可愛。情人節快樂!想你的我等你在情人橋上!”
情人橋是子城有名的情人聚會的地方,李力帶我去過幾次,但是李力從來不允許我單獨去情人橋。
這則短訊來源的手機號碼對於我來說是那般陌生,我敢確定這個號碼我從未見過,隻是李力會相信嗎?我就算長著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這碼子事。
“李力,這個號碼我從未見過,真的。你要相信。”我明知道這種解釋蒼白無力,我還是企圖想李力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