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顧瑤低聲歎出一口氣,說:“在小秋的案子裏,我有好幾次都太過主觀了,在判斷失誤的那一刻其實我也無法控製,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還要等一會兒才發現。”
徐爍笑了笑:“那現在呢,有沒有想到什麼突破新的東西?”
顧瑤點了下頭:“有。”
她喝了口茶,才說:“你剛才說,蒲明妍今天這樣闖進門,要不就是沒腦子,要不就真是沒辦法了。很顯然,她是後者。接著你又說,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結合今天蒲明妍的舉動,我忽然想到一點東西——盧泓有心理問題的事,前兩篇文章已經提到了大概,蒲明妍如果害怕這件事被曝光,這才狗急跳牆,動作似乎也太慢了,而且現在發難多此一舉,所以這裏麵一定有更重要的,令她更迫切掩飾的東西。”
顧瑤此言一出,徐爍不由得挑了下眉,心裏也跟著暗暗一驚,順著這條思路往下一想,很快就細思極恐起來。
“你的意思是,蒲明妍要遮掩的並不是盧泓的心理問題,而是盧泓在心理問題的困擾之下,做過什麼事?”
“我給很多類似盧泓的患者做過心理輔導,因為我不是心理醫生,沒有權利給換著開處方藥,大部分隻能靠心理疏導,但是這種療程隻針對前期的患者,到了中後期是一定要用藥來輔助的。可惜現在國內的大環境還不太重視這一塊,所以很多問題都是等出了事才開始善後,像是盧泓這樣的案例,除非他動手傷人,甚至是殺人,否則是不會引起關注的。三年前他和小秋的那次爭執,如果當時倒下去的是小秋,那麼現在的盧泓應該正在接受治療,或是繼續犯事。但三年前倒下去的是盧泓,他的心理問題自然也就被蓋了下去,小秋現在提起似乎沒有意義,畢竟人在昏迷‘死無對證’了,可是如果當時的盧泓做了一些不隻是傷害小秋,甚至還傷害了別人的事情,而且還留下證據呢?小秋在此時突然舊事重提,這一舉動就完全可以解釋了。”
隨著顧瑤對阮時秋行為舉止的層層分析,徐爍的眉頭也跟著一點點的皺起來。
顧瑤處理過很多心理問題的案件,徐爍又何嚐不是見多了刑事案件呢,這天地下的悲劇就算再五花八門,也終歸有共通點,因此產生聯想也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
最主要的就是動機。
一個人要作案,動機一般都會非常簡單,而且都很原始,比如為財,為色,為名利,為嫉妒心,為自尊心,這些都是引發案件的原罪。
徐爍心裏也跟著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假設,盡管他不希望是真的,直覺卻告訴他這應該是最接近標準答案的解釋。
“如果盧泓傷害的是個外人,小秋不會事隔三年還用這樣迂回的方式曝光。所以這個人,應該是小秋關心的人。”
顧瑤很輕的點了下頭,和徐爍四目相交。
“我也這麼想。”
“小秋這丫頭雖然表麵倔強,可是心裏還是十分柔軟的,她不是一個決絕的人,除非有人逼她。”
“而且,她很關心那個叫小蝦的男孩,她連做夢都是在保護他。顯然,小蝦是藏在她心裏的執念。這種執念應該和三年前有關——小蝦出事了。”
“動手的人很大機會是盧泓。”
“就算不是他,也和他有關。”
“嗯,要不然,小秋也不會和盧泓起爭執,她一直很在乎盧泓,就連你勸她離開他,她都沒有照辦。所以這裏麵一定是發生了迫不得已的原因,令她和盧泓正麵剛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到這裏,又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一個輕歎一聲,拿出手機又一次翻開文章快速掃了一遍,而另一個則單手撐著頭,另一手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著。
半晌,徐爍的手指忽然停住了,他微微抬起眼皮,問:“小秋出獄這麼久,還沒有回過家一次吧?”
顧瑤劃拉手機的動作也跟著一頓。
“嗯。”
“嘶,‘昭陽’發來的卷宗裏也沒有提到筱飛俠這個男孩。”
“嗯。”
“如果假設這個男孩真的出事了,那你說,他現在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