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立坤’的人知道小蝦是阮正新私生子的秘密,借此要挾?”
“阮正新非常在乎名譽,而且這種還是和自家的阿姨搞出來的醜事,‘立坤’完全可以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顧瑤話音落地,屋裏安靜了幾秒。
還沒等徐爍開口,她自己就先搖了搖頭,輕歎道:“不對,這理由有點牽強,阮正新犯不上為了麵子的事把自己的女兒犧牲掉,何況就算他見死不救讓女兒去坐牢,私生子的把柄依然還是攥在‘立坤’手中。而且,小秋的‘故意殺人罪’對阮正新來說也掛不住麵子,她傷害的還是‘立坤’股東的兒子……”
顧瑤分析到這裏,安靜了一會兒,這才轉頭看向半晌沒有出聲的徐爍。
“你怎麼不說話?”
徐爍揚揚眉,放下手裏的茶杯:“我看你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沒忍心打斷你。”
“……”
顧瑤先給了他一記眼刀,卻沒有急著懟回去,更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吵架上,接著便問:“你想到什麼,可以幫我補充啊。”
徐爍笑了:“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事?”
“盧泓有精神問題,就像阮正新有私生子和一個故意傷人的女兒一樣,都是醜聞。‘昭陽’要把阮正新的醜聞壓下去,‘立坤’又何嚐不是?”
顧瑤一怔,的確如此,這一點她剛才差點忘記了。
“你看今天蒲明妍的態度,堂堂資深女主播,見過那麼多大風大浪,怎麼就在這件事上自亂陣腳?跑到敵軍陣營裏叫囂,擺明了就是送上門來自取其辱的事,根本不可能讓她得逞,她自己難道不清楚麼?這種明知道會無功而返還要闖進來的行為,要不就是沒腦子,要不就是她真的沒辦法了。”
是啊,蒲明妍的動作確實讓人感到意外,這可不像是她往日在節目上的作風。
徐爍一頓,又道:“現階段,咱們不可能知道更多的內容,小秋那裏肯定咬緊了嘴巴,你這裏又記憶全無,至於其他幾個人……哎,無論是阮正新還是蒲明妍,也都不會透露的。所以這後麵的故事,隻能靠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顧瑤點點頭:“你說得對,有些細節的確是我忽略了。”
“你不是忽略了,你隻是關心則亂。”徐爍淡淡的點出,“小秋的第三篇文章給你觸動很大吧。”
顧瑤跟著就沉默了。
她別開臉,好一會兒沒說話。
她並沒有否認,卻也不想承認,眼神的躲避是她下意識的反應,畢竟沒有人願意被人戳破心裏最不願觸碰的東西。
阮時秋於她而言,的確不隻是一個患者那麼簡單,她對這個小姑娘的情感也有些複雜,說是出於一個“姐姐”對“妹妹”的關心也好,或是一個過來人對一個正身處漩渦的後輩的“同情”也罷,她都在阮時秋身上見到了許多自己的影子和曾經摔過的跟頭。
除了原生家庭的問題,還有她們都是在十六、七歲的年紀,經曆了人生中最大的變故,自身尚且因為青春期的叛逆而無法和自己達成和解,又哪來的能力去麵對外界的壓力和矛盾?結果就是,時過三年,事情都已經平息了,所有人都朝前看了,阮時秋卻始終無法走出來,她身體裏的一部分永遠的死在了過去,她甚至無法活在當下,更遑論未來了。
雖然事情和經曆並不相同,可是她們的心境是類似的,到現在盡管顧瑤都失憶了,卻也時常感覺到,失憶前的自己一定生活在內心的痛苦和矛盾當中。
唯有一點事不變的,那就是無論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她的性格都沒有太大的起伏,對人對事是一貫的冷漠、冷淡,也沒什麼機會體會人世間的溫情,索性也沒有到處訴苦,沒心沒肺的吐槽,一來違背天性,二來也是因為深知就算有人願意坐下來聽,也無法感同身受,何況她還是心理谘詢師,所做的工作就是從“聽”開始的,更加明白這層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