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空氣中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息。
小院外一片血色,四散逃開的村民紛紛倒地,聽不見一聲嗚咽。
如同荒郊的露天墳場。
數丈開外,那年輕男子正在低頭,用尖利的牙齒撕咬著什麼。
似乎是在飲血。
少女的眼中泛起淚花。
不隻是因為恐懼,還是別的。
然後,將指間的縫隙緩緩合攏,閉上雙眼。
“我也是齊州人。”
驀然之間,身邊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
少女不停地哽咽喘息著,顫抖著,就像一隻無助的小獸。
她緩緩放下手,睜開眼。
眼前男子臉色依舊蒼白,然而,全身上下卻纖塵不染。
沒有沾染絲毫的血漬。
若不是剛才從指縫中看到那極為駭然的一幕,少女打從心眼裏便不相信那些滿地的屍體會是身前人所為。
她有些不敢直視,便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然而,餘光卻撇到了更為震驚的一幕。
原本空蕩蕩的左袖竟然長出一隻完好無損的臂膀!
十指俱存!
就仿佛……根本沒有受過重傷一般!
燕青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便輕聲問道:“怕嗎?”
少女下意識點了點頭。
但停滯了片刻,又使勁搖了搖頭。
“你……走吧。”
年輕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黯淡,揮了揮手。
少女猛地抬起頭,執拗地看著那雙柔弱溫和的眼眸。
“我不走。”
她堅定地說道。
燕青鋒無言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少女被晨露打濕的發梢。
“那便隨我走吧。”
少女吃驚看著他的眼睛,恐懼之中露出一絲驚喜的神情,有些緊張地說道:“好。”
她很緊張,所以她沒有問他要去哪裏,她要跟著他去哪裏,隻要能離開這個村子,他去哪裏。
她就願意跟著去哪裏。
然而這個時候,燕青鋒忽然沉默了起來,雙眉微蹙,似乎有些猶豫,有些話應該不應該這時候說出口。
沉默了許久。
他終究還是輕聲而道:“我要告訴你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少女‘嗯’了一聲,小聲回道:“我也要告訴你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那……你先說。”
“你讓我跟你走,可是……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對不起,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我叫裴落,你可以叫我……阿落。”
“那麼……阿落,我入魔了。”
入魔?
少女把頭埋進燕青鋒的懷中,心中卻莫名多了一些釋然。
“沒關係。”
“‘入魔’……是一種身不由己的重疾吧。我們可以去找郎中,總有人能醫好你的病。”
燕青鋒張開雙手放在少女的背上,輕撫回應著。
他輕聲笑道:“天下沒有郎中能治好這種病。”
少女抱得更緊了。
她執拗地搖了搖頭:“不許你瞎說,一定有!”
“清風,你是……修行者吧?”
少女小聲問道。
修行者?
這三個字如棉針一般紮在了年輕男子的心中。
臉上也不由露出幾分苦澀。
他已經騙過她一次,不想再騙她第二次。
入魔的人又怎麼算得上是修行者 ,隨著入魔漸深,可能連人都算不上。
燕青鋒唏噓道:“以前是。”
“阿落。我一直以為雖然自己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絕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惡徒,如果要說的話,應當算是個狠人吧。”
“直到我碰見一個少年,我才知道,我哪裏算得上什麼狠人呢?不過恃強淩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