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停當,李暮青帶著他們去見李宰相夫妻。徐、蘇二將與宰相自然有一套官樣的客套。徐海音帶來了一對玉如意;蘇俊帶來了一隻老山參;沈蘭向前一步福了一福雲:“晚輩沈蘭與相爺上壽。”奪命送上了一隻錦盒。
宰相李明熹卻沒有接賀禮。含笑雲:“老夫似乎不認識姑娘啊!”
蘭兒笑雲:“民女與令郎有同門之宜。”
李暮青道:“爹,她就是孩兒與您說過的同門師妹蘭兒。”李明熹方微微頷首令人接過了賀禮。那家丁小視蘭兒,隻道她江湖小卒能有什麼稀罕物件,存心給蘭兒兄妹難堪,將賀禮當眾打開,卻是一對翡翠禦筆,筆杆上雕了翠柏、蒼鬆;筆鋒是取野兔項背上最好的毛鋒;有禦用的落款。李明熹及在場的賓客大吃一驚,曰:“這是貢品啊!”
蘭兒微微一笑雲:“這是康慶王所贈,晚輩借花獻佛,願相爺翠柏蒼鬆,福壽安康。”
正在此刻,康慶王到了。眾人忙上去見禮。康慶王先於李相寒暄幾句,命隨從將賀禮奉上。
李明熹曰:“下官這裏有樣東西,還望千歲鑒定。”
康慶王“哦?”了一聲,笑曰:“倒要觀賞一翻。”那家丁將禦筆呈了上來。康慶王見了,怔怔舉目環視來賓。見蘭兒向其拱手曰:“蘭姑娘,別來無恙。”
蘭兒也向康慶王萬福雲:“千歲安寧。”禮畢。康慶王向李宰相笑曰:“宰相大人好富源啊!居然能交到蘭姑娘這樣的奇人!”
李宰相笑著,心裏卻不知道這個蘭姑娘的來由。與賓客客套幾句,向著康慶王行了一禮,出了客廳。康慶王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了出來。
李相又向康慶王請教雲:“那位……蘭姑娘到底是何許人物,還請千歲賜教。”
康慶王凝眉曰:“你不知道?”
李明熹雲:“微臣實在不知,是犬子請來的。”
康慶王曰:“此女子名沈蘭,號赤羽鳳,是鬼穀身份極高的,相爺不可慢待啊!”
李明熹“哦。”了一聲,又雲:“那翡翠禦筆……?”
康親王笑曰:“那是年初聖上賜給賜給老夫的。數月前,老夫奉旨都建機要室。老夫的門客中有人舉薦了鬼穀機關手。老夫花重金請了鬼穀的高人。都建者正是這位蘭姑娘。”
李相頗為驚異曰:“看她年紀尚小,會有這樣本事?”
康慶王道:“老夫手下三名懂機關的人高人進入機關,無一生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蘇國舅和徐將軍誤闖了進去。老夫府裏無人能解救,命人去請了蘭姑娘和鬼穀少穀主才關了機關,救了二位將軍出來。作為酬謝,老夫送了蘭姑娘翡翠禦筆。不想到是李相緣分。”
李宰相笑曰:“千歲說笑了。”康慶王笑了笑回了客廳,李相也跟了進去。這一次,卻不敢再慢待沈蘭了。
正待開席,皇上著便裝帶著捏群來了。在場人無不跪迎,皇上進來卻一眼瞅見了奪命,上前相摻,雲:“恩公也在?”奪命卻不敢先起來曰:“蘭姑娘在場,在下……”皇上道了聲“平身。”眾人都站了起來。
皇上問雲:“蘭姑娘在哪兒?”
不得已,沈蘭向前一步,跪下道:“草民,沈蘭拜見聖上。”
好熟悉的聲音!皇上看著沈蘭怔怔發呆。聶群亦是滿麵驚容。皇上伸手拉起了沈蘭,一種好熟悉的感覺從手上傳入。皇上上上下下打量著沈蘭。蘇俊、徐峰、李暮青無不冷汗暗流。她似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身形、樣貌又似乎都沒有見過。相貌……皇上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依稀找出了曾經的影像,顫抖著聲音道:“逸然?你是逸然?”他激動到了極點。徐、蘇、李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幾乎不能呼吸,冷汗再也藏不住,冒了出來。
沈蘭,這個關乎一切的人兒,使勁地將恐懼、緊張往下壓了壓,深深地吸了口氣,擠出一點兒笑意雲:“聖上,民女是沈蘭。”
皇上緩緩地將拳頭伸向了唇邊,在指節上輕輕地咬了一下。眼睛在東方曉的臉上審視著;頭腦裏飛轉著,不信道:“你——絕對是東方皇後!”沈蘭的目光也盯在皇上的臉上,皇上咬指節的動作叫她隱隱地發現皇上的不確定。定了神道:“民女是沈蘭。”皇上皺了眉;蘭兒笑了笑,笑地很自然。
皇上一把扯過沈蘭的玉腕,擼起袖子,肌膚如雪沒有一點傷痕。皇上牙痛似得。皺著眉,咬著牙。沈蘭抽回了手,低下了頭。她沒有傷痕?難道她真的不是?皇上有些動搖了。
眾文武都覺得皇上失儀了。更有人私下猜測蘭兒可能將是下一位皇後。席間,皇上坐了正坐,康慶王配席。沈蘭去了女客席,被安排在了李婉青的下手。
李婉青亦覺此女眼熟極了,笑曰:“姑娘如何稱呼?”
蘭兒欠了欠身雲:“在下沈蘭。”
李婉青皺了皺眉曰:“姑娘是江湖人?”
蘭兒笑雲:“蘭兒與令弟是師兄妹。”李婉青“哦。”了聲,記起數月前弟弟曾想自己提起過沈蘭這個人,側身與李夫人耳語了幾句。李夫人便令她與婉青換了座位。沈蘭二次向上行禮。李夫人淡淡雲:“免了。姑娘家裏是做什麼的?”
蘭兒雲:“家父是做先生的。”李夫人“哦。”了一聲不置可否。卻拿著戲普雲:“姑娘,點出戲吧!”說著將戲單送了過來。蘭兒站起來,雙手接了戲單,看過後,卻雲:“先前是夫人點的,一定很好,請伶人再唱就好。”說著雙手躬身呈回了戲單。李夫人接了戲單放在案上,雲:“看來是個懂禮數的,請坐。”沈蘭謝了坐,重新坐定。
李婉青看著沈蘭的舉動卻微微冷笑了一下曰:“姑娘貴庚,可否許過人家?”
沈蘭回曰:“蘭兒癡長一十九春,待字閨中。”
婉青又雲:“是否有意中人?”蘭兒微微低頭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婉青笑曰:“若流水亦有情呢?”蘭兒曰:“落花流水,咫尺天涯。”李夫人方笑雲:“嗯。有自知之明,記住你的話吧!”沈蘭頷首雲:“民女承教了。”李夫人不置可否,隻繼續看戲。
曲終人散,沈蘭出了園子。李暮青等在那裏。待蘭兒走進了方雲:“見過我母親了?”蘭兒點頭。
李暮青雲:“我母親嚴厲,你在府中多住幾日,相熟了就好了。”蘭兒含笑雲:“好不了了,夫人看中門第;師兄另選高門吧!”李暮青抬腿就走。蘭兒道:“幹什麼去?”
李暮青很不高興道:“跟她們說明白。”蘭兒搖頭曰:“何苦呢?蘭兒先告辭了。”她先走了。
李暮青卻去了內院,向夫人雲:“孩兒一定要向蘭兒下訂。”李婉青勸雲:“你和她不合適!”李暮青冷冷道:“那我就回師門,永遠不出來。”李夫人知道兒子的脾氣,忙道:“達官貴人的美貌千金不在少數,你又何苦就選那麼個教書匠的丫頭呢?”李暮青抬腿就走。李夫人忙扯住道:“答應你了,不過隻能做妾。” 李暮青仍要走。李夫人隻好雲:“下訂,明媒正娶。”李暮青方笑了。
原來,諾大個相府竟是夫人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