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雲:“早點睡吧!”蘇婉白了她一眼,卻不敢再有不敬之言。
出了蘇婉的房間,蘭兒緩緩雲:“哥,我們我們住在人家家裏,傷了人家總是不好。”奪命微微一笑:“我隻是嚇嚇她,如果真的動手,你以為可以趕得及?”
蘭兒搖了搖了頭雲:“就貪玩兒!”
奪命聞言卻瞟了一眼蘭兒,很嚴肅曰:“貪玩兒……我是不是該改改了?”他的神色中有著一縷哀傷。
蘭兒猜想他一定想到了什麼傷心事。輕輕地、淡淡地、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別改了,其實挺好的。”奪命歎了一聲,搖了搖頭,滿腹心事地扶著蘭兒走了。
皇宮裏,李漼在綾綺殿,這裏再沒有住過別人。秋痕在照顧這太子。玉鳳在替儇兒做著披風。皇上淡淡曰:“你回吧!今晚,朕歇在這兒。”玉鳳放下針線行了一禮,退出去了。由景福、蕊珠陪著回了含象殿。
李漼摸著熟睡的太子。太子長得有幾分像逸然,但更多的是像李漼。他一聲長長的歎息,低低自語:“唉!三年了,你母後真的還活著嗎?為什麼一點兒消息也沒有。紅鯉也走了那麼久了,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逸然啊——你到底在哪兒?”原來,癡情的他一刻也沒忘記過東方曉。
殿外一聲輕輕地長歎。皇上喝了聲:“誰?”殿外衝進來一幫侍衛。在綾綺殿外找了個遍,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皇上忽然看到了桌上的冰蝶,知道是海音回來了。他讓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皇上站在殿門首,輕輕道:“你回來了?”海音從屋頂上躍了下來。皇上看也沒看海音隻淡淡曰:“有她的消息麼?”海音為難了,他還沒有學會欺君;說出蘭兒,他還真沒有勇氣再麵對一次失去。
皇上以為他依舊沒有東方曉的音訊,歎了聲道:“慢慢來吧!哦,對了。今天朕被一夥紅衣女子追殺。你可知道有什麼人與此相關嗎?”海音道:“有什麼特征麼?”皇上想了想雲:“歲數不大,都穿紅衣,……在發間都插著銀鑄的鳳頭釵。”
海音低頭回曰:“是鳳麟閣的。她們以殺人為業,一般都是雇傭的。”皇上沉沉地出了口氣雲:“怎麼還會有這樣的行業?海音,查鳳麟閣在哪兒。尚方劍在你那兒,調兵剿了它。”海音拱手雲:“遵旨。”
皇上又雲:“今天,有人救了朕,穿銀色衣衫,看不出年齡、長相,隻聽人稱其蘭姑娘。像是有些身份的江湖人。也給朕查一下,不過別驚動她。”
海音吃了一驚“啊——”。皇上聞聲回頭,看著海音雲:“你認識她?”海音自知失態,然事已至此,隻好曰:“她……”
皇上在等著他的回答:“她怎麼樣?”海音道:“她也是……殺手。”皇上吃了一驚,回想起:那姑娘的冷傲,她確實像個殺手。凝眉追問:“也是鳳麟閣的麼?可是,她的服飾和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樣;下手也絲毫不留情啊!”
海音回雲:“她是鬼穀的,是李暮青的師妹,人稱蘭姑娘。”
皇上頷首曰:“看在他們救駕有功的份兒上,赦了鬼穀吧!”海音稱是。皇上繼續道:“有紅鯉的信兒嗎?”海音道:“死了,也是鳳麟閣的人幹的。現在葬在山南東道襄州城外。”皇上低著頭,沉沉的“哦。”了聲,不再言語。
海音卻站著沒走。皇上問雲:“還有事麼?”海音雲:“皇上能否賜下,靖王夫妻的近況?”
皇上歎了聲,叫秋痕取了兩張詩箋遞了過去。
海音接過觀之,見一張字跡娟秀,書雲:
思
波上寒煙凝草碧,落英愁煞斷腸人。
十年相守手足義,皆隨陰魂赴東風。
落款:周氏淩淩痛失賢妹書。皇上歎了聲雲:“是她姐姐的。逸然出事後不久,就……舍了雨君走了。”海音有看另一張,這字跡筆力渾厚,氣勢磅礴。他認得,是靖王李玨的字。書雲:
思情無異各銘心,別意、流水誰更深?
至今仍悔青鋒利,手足怎及相思疼!
下麵沒有落款。這該是知道李暮青將逸然帶走後寫的。皇上輕輕地搖了搖頭傷感雲:“他也夠了。女個死了;妻子走了;心愛的女人被他親手誤殺了。其行可誅,其情可憫,罪猶不及,其痛足以。就不追究了。”說完長長地一聲歎息,回了殿裏。
海音暗暗地將詩背默下來,仍將詩箋送回書案上走了。
臘月十六,李相府門庭若市,張燈結彩。門外來了四個人。首一位,青年英俊,一身靛藍色長袍,是徐峰。二一位,丁香色團花箭袖,是個美男子,人稱玉麵神鞭蘇俊。三一位,形容姣好,清麗難描,一身銀緞箭袖,金絲嵌玉發帶,卻飾了一對碧色翠玉耳墜子,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是沈蘭。三人身後站著一位月白色長袍,麵容冷淡的青年,當然他是奪命了。
門首的侍衛自然認得徐、蘇二人。卻不認得蘭兒和奪命按常例問曰:“蘇國舅,這二位是……?”
蘇俊微笑曰:“這位姑娘是貴府公子的師妹沈蘭;這位是沈姑娘的兄長。”那侍衛“哦。”了一聲,道:“裏麵請。”
他們一行剛進門便碰到了盛思雲。盛思雲見了蘭兒忙上前拱手曰:“屬下見過蘭姑娘。”蘭兒頷首。思雲恭恭敬敬道:“主人吩咐屬下來接姑娘,請姑娘與列位往公子的院落稍歇。”藍兒“嗯。”了一聲。思雲前麵帶路,徐峰、蘇俊、蘭兒、奪命,跟著。
剛那角門兒,就聽身後有人雲:“小姐、姑爺請先往小姐的閨房歇息。”
李宰相膝下隻有一兒一女,小姐?一定是李婉青了,她會改嫁一個什麼樣兒的人呢?出於好奇,蘭兒回眸一瞥。這一眼可是叫她大吃一驚。忙拉著奪命快步過了拐角。叫住思雲道:“你現在除掉發帶,去請師兄來。記住叫師兄立即命所有鬼穀弟兄除掉有鬼穀標誌的東西。請他換了常衫,解了發帶來。我有急事。”
盛思雲不解,蘭兒急切道:“快。一定要趕在相府姑爺前將師兄找來。”思雲見情形不敢慢待,依言解下發帶去了。
稍傾,李暮青來了問曰:“這麼急,出了什麼事?”蘭兒雲:“令姐夫就是鳳麟閣的,而且似乎頗具地位。為了不擾亂令尊壽宴。我們必需收起來所有可以代表鬼穀的物飾。”李暮青頷首。將他們帶入了他自己的房中。還找來了一身姑娘的衣裙、首飾。
蘭兒去換了出來。秋香色白梅對襟小衫,白色長裙及地。發間並沒有金簪寶鈿。隻是斜斜地插支碧色的小娟花,留了燕尾,配上那對翠玉耳墜子。倒也含雅大方。蘭兒隨口曰:“穿著挺合適,誰的?”
李暮青的臉上飄過一絲異樣,沒有回答,卻雲:“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賀我爹?”
“當然是令師妹嘍!”蘭兒俏皮地回答。李暮青沒有反對,也沒有讚許。向奪命道:“今日較為複雜,你隻管護好你的主子。”說著從袖管裏取出一條月白色嵌玉發帶交給了奪命。雲:“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