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樹後,暗影中,東方曉與李娉靜觀待機。
皇上暗自盤算:即使,令侍衛們放行,此人對樂妃殺心已現,脫身之後也必治樂妃於死地。
那青年依舊拿樂妃威脅著皇上:“讓開——否則殺了她!”
“素聞公子對她有情。難道今夜舍命而來,隻為殺人殉情?”眾人聞聲觀望。那挾持者亦靜待下文。黑暗中走出了身懷六甲的東方曉。隻見她微微含笑緩步而行。邊走邊雲:“依我看,傳言不真。”那人反駁曰:“為何不真?”
“公子即對蘇妍一往情深,怎舍得消香消玉殞?”逸然依舊向刺客從容而行。走之皇上身邊,皇上一把扯住,關切雲:“你幹什麼?”東方曉神秘一笑,輕輕捏了一下,瞟了眼蘇俊,移開了皇上的手;繼續往前走著。
那刺客有點不知該怎麼回答了。逸然看出了這個人不善言辭繼續雲:“你看,樂妃頸上血印已深。可見公子並不懂得憐香惜玉,那‘深情’二字從何而來?”那刺客依舊嘴硬曰:“胡說。”逸然卻依舊曰:“她死了,你以為就可以脫身了麼?公子可有否想過,這位樂妃娘娘,在皇上心中是個什麼分量?你可否想過若皇上的耐心沒了,他一聲令下。宮裏也不過是少了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您是否能脫得出這重重圍困?您來也不過是為了達成一項任務,賠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那人有些猶豫了。
東方曉微微一笑又雲:“公子年少英豪,何苦尋這不歸路?蘇妍生死與你何幹?又何須為她賠上性命?不如……公子放了她,以我為人質。我東方小怎麼也比她在皇上眼中更有分量吧?你看,我身懷皇嗣,又不會武功,要脫身,我是不是比她更合適些?”此時東方曉已然離刺客很近了,皇上的心都已經提在了嗓子眼兒。斜眼處,蘇俊也偷偷地向刺客身後移動著。那青年有些動心了問雲:“你真是東方曉?”東方曉逸然沒有停步,隻是緩了許多。雲:“在這宮裏自聖上登基以來,不就隻有我這麼一位妃子有喜的麼?公子可還聽說那一宮有喜了?”年青人想了一下雲:“好。那你過來。不過我是奉命來殺樂妃的,你也是個百搭。”東方曉停了腳步,雲:“那不行,要公子放了樂妃我才過去。”刺客雲:“放了她,我完不成任務。也是個死。”逸然佯作思考了一陣的樣子道:“樂妃安靜從不生事,你那主人怕也是衝我而來的吧?你放了他,抓了我,既能那我要挾皇上放你走,又能完成任務。還能全省而退。如何?”
那倒也是。刺客臉上浮出一絲輕鬆。道:“好。你過來,我就放她。”東方曉故意向後到了一步,笑雲:“你當我們不識數?樂妃在你手上,捎帶手殺了她,擒就住我了。那可不行。”青年冷笑雲:“你識數,就不會那你自己換她了?”東方曉微微點頭道:“也是哈!不過,她哥哥玉麵神鞭蘇俊曾說過:他妹妹死了,要我們娘兒倆陪葬。你殺了她,我們也一定是死的。落在公子手上,應該……不會那麼慘吧?”青年覺得她的話似乎在理,微微點頭道:“好,你先過來。”東方曉向後又退了一步曰:“不行,我過去了你不放人怎麼辦?”青年反問曰:“我放了人,你不過來,我豈不是死的了?”東方曉逗他道:“也是哈!”故做思考的樣子,偷眼見到蘇俊已在那人背後了。繼續道:“那……這樣,你推她在我身上,順手就把我抓回去了,怎麼樣?”那人目測了一下曰:“不行,我夠不著你。”東方曉曰:“不如你把劍指向我心口,再推她。”
那青年冷笑,思雲:將劍指向她,一掌拍死樂妃;我既能完成任務,又能得東方曉脫身,便答應了。豈料他的劍剛離開蘇妍之頸,就給蘇俊砸中後腦海,見了閻王。
以此同時,東方曉也軟倒在地,不知人世了。李漼急了,撲上去,抱起來急忙忙去了綾綺殿,眾人也跟了去。
一盞茶的功夫,恍惚間東方曉看到了大家都很安全。她又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綾綺殿裏,眾妃嬪皆再。因為蘇妍的緣故,蘇俊也跟了進來。在禦醫確診東方曉吾愛之後,就在綾綺殿逸然的寢宮裏。皇上替樂妃平反曰:“方才刺客的話,你們也聽到了,那不過是有人在借故汙蔑樂妃。樂妃無故受累,無罪開釋。”陳婕妤卻進言道:“皇上這裏麵漏洞頗多啊!當日樂妃曾說;那男人是假扮宮女、落湖,誘她上當。可為何當日卻沒有一個人聽到有人喊‘救命’?樂妃落獄那男人又來宮中。與劫持其出宮。以嬪妾愚見:分明是他二人私情甚深,那奸夫是抱了必死之心來救她的。可見,樂妃穢亂宮闈並不冤屈。求皇上治其應得之罪。”
東方曉剛剛醒來,聞聽此言氣憤道:“住口。樂妃若有奸情,為何自揭瘡疤,請你和琴娘去偏殿觀看?你與各宮並無深交,且平素惜金如命,為何偏偏當晚遍邀各宮賞戲飲樂?那男人既與樂妃有私,小小玉佩何時不能送,卻偏偏選個眾目睽睽?樂妃下獄,他既來相救,在場人有身份的不在少數,為何偏偏選中她,以作保命?樂妃頸下傷痕觸目驚心,他為何沒有絲毫不忍?分明有人欲置樂妃死地而後快,設計陷害。臣妾亦請皇上聖裁。”
她一翻義憤填膺的陳詞,倒給了皇上一個很不錯的切口。隻聽聖諭曰:“東方貴妃懷柔天下,舍己救人,寬仁大度堪當大任即冊為皇後;蘇氏青梅,含冤被屈,冊為德妃以作撫慰;陳婕妤,心懷叵測,構陷嬪妃,不敬尊上,欺壓良善,賜杖殺。”陳婕妤聞言立時嚇癱了。東方曉聞言也吃了一驚。侍衛們進來帶了陳婕妤出去。蘇妍磕頭謝恩。東方曉也欲下榻謝恩,卻被皇上阻止曰:“免了。你怎麼敢以身犯險?嚇死朕了。”
東方曉疑心陳婕妤之死,乃自己好惡所致。恐再累及無辜,淡淡曰:“承蒙聖恩,銘感於心,今晚不過投桃報李,進了應盡之事。”皇上卻拉著她很真切雲:“虧了無事,否則朕要她陳氏連坐。”東方曉與皇上相識十日非短,今見他動了殺心亦不敢相違,也謹慎了起來雲:“臣妾曾聽人說蘇國舅武藝精湛,方敢出此下策。也幸有蘇國舅在場方保得我們母子平安。讓皇上掛心了,臣妾萬死。”
皇上微笑頷首曰:“果然,蘇國舅功不可沒,封為四品忠武將軍。進宮守衛。”
蘇俊叩首曰:“聖上恩寵,臣愧不敢領。守衛內闈更是不便。唯願逍遙江湖以安此生。若聖上有什麼不解之困,臣也願丹心報效。”皇上微微皺眉雲:“國舅莫非有什麼不解心結所以不肯進宮效力?”蘇俊忙道:“微臣生性散淡,恐非為官之才,以免誤國。”
皇上籲了口氣曰:“好吧!朕仍賜你四品忠武將軍,可隨時出入宮禁。紫宸殿執事令牌你且留著,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得上。”蘇俊謝了恩起來。深深地望了一眼東方逸然,走了。暗思:她竟如此信得過蘇靜軒!
眾妃嬪退去,皇上有心留在綾綺殿。東方曉自然看得出皇上的心思。暗自思量:今晚陳婕妤之死乃拜我所賜。如此看來我亦不能隨興而雲了。隻是,今夜……當做何解?想著不覺凝眸。
看著她的神情皇上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攬過逸然在麵頰上深深一吻,歎了聲。雲:“聶群,擺駕紫宸殿。”皇上走後,東方曉這才鬆了一口氣。令琴娘服侍安寢。
一切安定了。綾綺殿外,蘇靜軒悄然而立,凝眸遠望。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心下卻依舊無限感慨。終於,緩緩離開了。
綾綺殿裏,李娉看著東方曉睡熟了,走了出來。遠遠地看見有一個男人離去,忙跟了過去。方知是蘇俊。二人的情形,一時間有點尷尬。蘇俊也不知該說些些什麼,又覺得不必跟她解釋。淡淡雲:“公主找在下有什麼事嗎?”李娉搖了搖頭雲:“遠遠地看見這邊有人,過來看個究竟。。蘇國舅不是早就離開了嗎?”蘇俊聞言隻覺得心中不甚自在,也懶得跟她多言,舉步便要走。
卻見,一道黑影向綾綺殿寢殿而去。李娉職伺於此,轉身欲追,被蘇俊一把扯住。李娉急了曰:“皇嫂有危險!”蘇俊搖頭曰:“不會的。”李娉不解:“你怎麼知道?”蘇俊眉尖一挑曰:“你不信?跟我慢慢地過去,看個明白。”李娉點頭。二人緩緩走去。
夜幕中,徐海音靜靜地站在逸然的窗外。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海音長歎一聲轉過頭來。蘇俊含笑懷抱銀鞭,依牆而立;李娉很平靜的站在旁邊。。海音走過去解釋:“我在宮門,聽說貴妃娘娘受驚昏倒了。來看看,因為是無旨進宮,怕給你們招惹麻煩,不想還是驚動了你們。”李娉無語。蘇俊笑雲:“我們奉旨守護,你還能不跟過來?倒是你,就不怕招致殺身之禍?”海音黯然曰:“劫後餘生,我也隻想到她罷了!看來這一世,是走不出她的影子了!”
蘇俊皺眉失笑,很怪異的表情道:“劫後餘生?……就那兩塊料?不會吧?”海音很嚴肅道:“那倒不是,隻是遇到了很厲害的機關。”蘇俊方憶起那天巷子裏李暮青的話“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了?”忙道:“怎麼樣?你還好吧?”海音看他一臉關切的樣子,玩笑雲:“還好。小命兒還在。”蘇俊擺手道:“去——我說你今天速度慢了好些。這回可是舍了命了。”海音苦笑一下雲:“好了。不給你們招麻煩了。走了。”他們肆無忌憚的玩笑著,就仿佛沒有李娉在場。
海音走後,蘇俊並沒有急著走。反而坐在台階上和李娉聊了起來。這是他認為必須做的善後工作,為了逸然;也為了海音。“可以陪在下坐會兒嗎?”蘇俊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和她說話。
李娉吃了一驚,又歡喜起來,也坐在台階上。含羞雲:“好啊!”側目低頭,麵露羞紅,她也是個絕代佳人,那韻味也足以令人銷魂。
可是蘇俊連看也沒看過她一眼,隻是凝眸遠方雲:“你似乎,對海音的來到並不意外?”李娉淡淡道:“沒有什麼好驚奇的。皇嫂對徐將軍的有心,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了。”蘇俊暗驚,問雲:“宮女們傳的?”李娉笑雲:“哪個宮女、太監敢傳這個?是皇兄親自告訴我的。從她們認識到成親……”蘇俊來了興趣曰:“可以講給我聽嗎?”李娉遲疑了一下,下了決心道:“好吧。不過你不可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蘇俊點頭。李娉方道:“鹹通元年,皇兄下詔選妃,靖王兄以外的遇到了周氏王嫂……就這樣皇嫂為了徐將軍舉家的性命,答應了太後的賜婚。逼著徐將軍寫下了退親文書,嫁給了皇兄。而皇兄,為了不再加深對皇嫂的傷害,也心守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做了一對這樣的夫妻。”
蘇俊聞言長長的歎了一聲,道:“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去守著皇上了。”李娉點頭。蘇靜軒也離了綾綺殿。
一路回來,皇上已然休息了。自己緩緩地進了偏殿。倒在床上想著今晚的事情;李娉的話。自語雲:“說她聰慧吧?竟為了別人拿自己的命去賭!說她傻吧?那幾件大事處理的叫人如此敬服。勿怪,海音如此待她。唉!”一聲長長的歎息,卻他此刻的心境,緩緩地合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這邊,李娉卻因他的禮遇而興奮的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