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稚子之情(3 / 3)

靖王仍取笑道:“要啊!可人家沒看上我啊!”淩淩臉上冷冷的走了,靖王忙去相扶。淩淩長籲一聲,撥開他的手回屋去了。

海音卻笑道:“等著挨雷吧!”

逸然默默轉身也要回房。海音忙叫住道:“別回去了,天天悶著,總不舒服,出去散散心吧!”逸然點頭。

府裏的兩個小丫頭過來道:“府裏悶得緊,姑娘能帶著女婢去嗎?”

逸然這才想起問她們的名字,從何處來?其中有一藍裙婢女回雲:“奴婢白蔻兒,十七歲。我娘是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頭王春燕,父親是這院裏的老人兒白大海。除了管家,我們大都是當年大老爺的下人。”另一個年齡相仿的綠衣姑娘道:“奴婢與姑老爺同姓名蝶兒,今年十五歲,不是這府裏的家生子兒,是大海伯伯撿來的孤兒。”他們一次自報家門。

聽完一院下人的報門。逸然道:“好。都去忙吧!”眾人散去。逸然叫住蝶兒、蔻兒雲:“白老伯夫妻,我娘提過很忠心的。你們從現在起專心服侍雯兒、霄兒有什麼需要的,不懂得問寧兒、桂兒。”二侍女稱是。逸然又道:“去請雯兒、霄兒來,帶你們出府轉轉。”二侍女高興的去了。

不一會兒帶了李雯、李霄來。那姐弟兩個白素素穿了一身。李雯也似淩淩、逸然般戴了朵白花。李霄則是綁了白色的發帶,頭繩。逸然不解雲:“你們沒告訴她們要出去嗎?”雯兒忙道:“說了。姑姑別怪蔻姐姐。是我想著叔叔對不起您,我們又不能做什麼,就陪著姑姑戴幾年孝。算是替叔叔賠禮了。”逸然聞言摟著姐弟兩淚如雨下。

許久徐海音方道:“別難過了,難為孩子們想得周全。我們出去走走吧。”東方曉擦了眼淚,吩咐蝶兒、蔻兒好好照顧他們姐弟。便帶著他四個出門了。

路上,蝶兒、蔻兒果然盡心。逸然與海音商議:“雯兒、霄兒勤勉上進,又識賢德。可惜身份不好,前程有限。”海音道:“她們叛臣身份是皇上欽定要脫奴籍,不那麼容易啊!”逸然不再言語。海音看到有幾個賣小吃的攤點,雲:“你等一下,我買幾樣小點心,你與孩子們吃吧?”逸然點頭。徐峰剛走到攤點前,蝶兒一聲尖叫。徐峰本能的轉麵向逸然。在逸然的肩上橫了一柄劍,東方晨露在背後劫持了她。蔻兒、蝶兒本能的拉住了李雯姐弟倆。徐峰向他們道:“別擔心,這裏有我,帶他們回去。”二侍女帶著他們依依不舍的哭著走了。海音的手摸向了劍柄,東方晨露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就算是死的那一刻,我也同樣可以割斷她的脖子。”徐海音投鼠忌器隻好由著她走了。

出了城,東方晨露在一片空地停了下來。徐峰冷冷的站在對麵。東方曉頸上的劍撤了。

東方曉緩緩回身,卻忍不住笑了。隻見東方晨露挽著隨雲髻,金花玉飾,眉心貼了黃花,畫了杏色峨眉,俏眼水波也不知施了多少脂粉,本來鯉魚唇偏畫作了櫻桃狀。整張臉跟個名伶戲裝般,似乎略動一動就能掉個人影兒下來。一身水紅色衣裙,嫁妝一樣。卻又凝眉立目手橫寶劍。

東方晨露怒道:“你笑什麼?”東方曉道:“姐姐要登台麼?”晨露不解曰:“什麼?”逸然勸道:“打扮的過了!”晨露卻惱了道:“住口,你出招吧!”

逸然“啊?”了一聲。

東方晨露繼續道:“你贏了,將軍歸你;我勝了,你退婚,將軍歸我,你離他遠點兒。”

逸然聞言隻管笑著。東方晨露大怒橫劍指向逸然。

徐峰忙攔在中間曰:“我跟你打。”晨露道:“你怕她打不過我?”海音氣道:“她就沒學過,你不是欺負人嗎?”東方晨露張口結舌道:“那麼你又喜歡她什麼?”

海音氣極不待理她。逸然笑雲:“姐姐長我幾歲,該比逸然懂得多一些,難道天下的情皆是打出來的?海音不是玩物,誰勝了算誰的!”晨露道:“那你說怎麼辦?”逸然過去道:“你們好好談談,也許你能找到答案。或許是你想要的;又或許不是你想要的;你自己裁度著辦吧!”說罷轉身便走。

徐海音一把拉住道:“你在說什麼啊?”依然輕輕的拉著他柔聲道:“和她好好談談,遲早是要解決的。我回去等你。”逸然放開海音緩緩地走了。在徐海音眼裏,此一刻的她竟是那樣的寬容大度!

逸然走後,他二人各自收了劍。東方晨露依然問曰:“你到底喜歡她什麼?我真的就那麼不堪嗎?”徐峰籲了口氣雲:“我們走走吧!”

二人走著。海音道:“女孩兒家的美不在她長得有多美;也不是她家裏有多少錢,她招式有多厲害。你知道麼?”晨露不解道:“那要什麼?”海音指指自己的心道:“在這裏。它是由內而發的端莊、高潔、寬容大度。那才是最讓人心醉的美。其實你不必為誰而打扮的這個樣子,其實,你平常的樣子何嚐不是嬌豔動人?隻是,我……”不等他說完,晨露插口道:“真的嗎?我平素的樣子就很好?”海音微微點頭。東方晨露不複多言,轉身就跑。

徐海音順著逸然走的方向尋去。走了一段,過見一白衣素服的姑娘順著河水緩緩走著,趕上去,果然是東方曉。徐海音與她攜手而行。逸然道:“談好了?”徐峰苦笑:“你堂姐太心急,話未說完就跑了。”逸然淡淡一笑雲:“慢慢來吧。或許有一日她就明白了。”海音點頭。又走了一段,幾個孩子在那裏放風箏,好開心。二人駐足觀看。逸然陶醉著,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海音看著她心下也陶醉了,是啊:

紙鳶淩空緩,稚子移步前。

香風和秀影,梨花綻笑顏。

清淺而怡人,不是桃源而勝桃源的生活不是他們常能見到的。繼而道:“明日,我們也帶隻紙鳶來吧?”逸然含笑點頭。直至孩子們累了,還家。他們方盡興而歸。

豈料,次日靖王帶王妃、東方曉去拜會康親王。

康慶王妃帶著逸然出府去了城外的一處小院內,見到了昔日的芸妃,今時的酈茗香夫妻。

酈茗香對逸然感激萬分,並托她向皇上謝恩。在五月二十萬歲千秋時送上一副麻姑獻壽圖。康慶王妃回避了。酈茗香道:“看著皇上當日待你,勝過我們千萬倍,妹妹怎的不動心呢?”

逸然歎了聲雲:“宮廷女人的智計,姐姐是知道的:今日你得聖眷便是萬人之上;明日皇上挪了心思,便一落千丈;更有甚者,一是死了都不知道錯在哪裏。妹妹自知愚笨,如何能動得了那許多心思?亦知皇上盛情,隻是不敢領受。隻化作忠字守著便是。”

茗香聞言搖搖頭道:“妹妹錯了。忠,乃心中之最重者。難道妹妹胸中並無情愛?若有情,又豈會忠字最重?皇上今日能容的你,敢保此時不傳入太後耳裏,能容能否?說的好了是自重自德,說得不好連欺君大罪也是有的。念著昔日姐姐曾受你的大恩,才說上幾句。縱不得妹妹心意,亦屬肺腑良言,妹妹三思啊!”

逸然低著頭。半晌,道:“妹妹現下已是懷化將軍徐海音的未婚妻。三年孝滿,成了親許久好了。”

酈茗香道:“妹妹糊塗啊!三年守孝,焉知其中不生變化?皇上、太後召你入宮隻需一道聖旨。誰管你守喪不守喪來?常言道: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聖上!縱皇上不忍,太後呢?難道不念得孫心切?自識得你,皇上便不再召幸嬪妃,難道太後就不問情由?宮中上下人多口雜,想要瞞得住,談何容易。況我朝便有獻妻入宮的,區區三品將軍拿什麼周全你?似姐姐這般,難道也有你這樣的一個福星救命不成?你既對將軍有情,難道不怕他又大難?姐姐能想到的隻有這些了,妹妹莫怪。”

逸然勉強一笑道:“姐姐金玉良言,妹妹若怪,可還成個人?隻是,進宮實非妹妹所願,還望姐姐指點。”

茗香歎了口氣道:“姐姐若有對策,亦不會有這般辛苦了。”她二人執手相歎、無可奈何。

康慶王妃卻回來道:“我們出來許久,再不回去恐眾人生疑。若有心,日後尚可相見,何必急於這一時?”逸然拜別,茗香一句“珍重。”淚如雨下,再說不出話來。

逸然逸然隨康慶王妃上車而去。豈料竟是緣盡訣別,永無相見,此係後話。

卻說這邊,靖王夫妻見逸然去了好久,忙起身相問。康慶王含笑未答。康慶王妃與逸然已然回府。眾人在王府用了一餐。三月二十便啟程返回東都。

臨去時,將宅院托與舅舅、嬸娘。一並帶了李雯、李霄、蔻兒、蝶兒、白大海夫婦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