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情淵難過(2 / 3)

靖王也聞訊到了。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水痕血汙抱起來便進了閨房。

海音獨自想著方才的事。想著她既喜歡靖王;靖王方才的急切,分明也是喜歡她的。人家即是兩情相悅,自己與靖王自由要好,原不該橫插一杠的。越想越多餘,越想越覺得無趣,拾起劍來便要離去。

卻被周淩淩叫住,二人仍往亭子裏坐著。問了經過,淩淩皺眉曰:“公子是不是聽到了我和逸然的談話?”

海音淡淡的,沒有回答。一向溫柔嫻靜的周淩淩卻站起來,一把扯住海音,指著方才留下的那灘水痕、血痕道:“你覺得她這是為什麼?”海音仍沒有回答。

淩淩鬆開了他,氣雲:“不瞞你說,我早就知道王爺喜歡她;很可能對她的比喜歡我還多一些。我也曾向王爺諫言,納她為妃。可是我們每個人都知道她喜歡你。否則你覺得王爺為什麼事事處處要你去護她,難道就不怕你對她動了心思?我母親寵極了她,她私下裏與旁人說句話都不許。你憑什麼就可以和她獨處?就連倩菊都看得出來,她待你不同,與你們常製造些機會出來,你就是個木頭的,也不該疑心她喜歡旁人了!”

海音這才如夢方醒。忙問:“她傷哪兒了,流這麼多血?”

周淩淩氣尤未消道:“傷了肩,創口很大。”

徐海音便要去閨房,淩淩一把扯住道:“現在急了,方才多說一句會死麼?她現在又要包紮傷口,又要換衣裙,你進去做什麼?”

徐海音被搶白了一氣,氣倒是消了。不好意思的站在那裏。

淩淩看著他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雲:“王爺回去換衣服了。你去給他個說法。逸然說是自己失足了,別叫王爺惱了你。日後與逸然相處不方便。”

徐海音身往靖王府,心卻在逸然身上。

默默地進了靖王府。靖王正在寢室更衣,才換了中衣,見他進來便惱了,也不再穿衣服,一腳踢了過去;海音躲開。二人便在寢室中打了個不亦樂乎。寢室裏摔的摔,砸的砸。直到二人各吃了對方一腳,方才罷手。

靖王將衣服扔向海音道:“服侍我更衣。”海音接住衣服,兩人都忍不住笑了。靖王穿了衣服,一指屋裏砸爛的東西道:“這些算你的。本王最心愛的,都給你砸了,明日描賠。”

海音笑道:“憑什麼?在這裏打,是你挑的頭,打壞的東西也是你的,我才不管呢?”

靖王笑道:“就知道你小氣,要不然也不會鬧到這一步。再有下次,就不叫你吃我一腳了事了。”海音隻笑不答。二人提劍出了王府,邊走邊談。

靖王道:“你和她起了爭執?”海音“嗯。”了一聲。靖王停步看著他道:“你問了她城東小院之事?”

海音“嗯?”了一聲,正待說什麼。

靖王繼續道:“就是皇叔將她送我之事。還是我告訴你吧!我們之間是清白的。雖然我也喜歡她;當時也確實有點控製不住;可是我會尊重她的選擇。是。當時的情況,以她的美貌,沒有男人可以不動心。但當時,我的心裏第一想到的是憐惜和心痛。而她從被劫到我給她解開,始終是清醒的。以我對她的了解,我敢保證她絕對是完璧之身。”

徐海音低頭無語。

靖王看著他皺眉道:“你不信我?”

海音這才道:“我沒問她,以她那烈火性子,如有意外絕不苟活。”

靖王反倒怔了,問雲:“那,又是為了什麼?”

海音慚愧曰:“是我誤聽了她們姐妹的戲言,誤會了。”於是便將事情本末細說了一遍。

靖王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呀!虧了沒事。不然,逸然就成了枉死鬼了。”說罷二人都笑了。

海音和靖王來到馨香苑外,就見聶群帶著兩個宮女來了。相互見禮後,靖王問其根由。

聶群道:“聖上見郡主出入不安全,便找了兩個會武藝的宮女跟著,以防萬一。”

靖王道:“這裏有海音在不必麻煩了。”

聶群聽了靖王的話走過旁邊幾步。靖王會意跟了過去。聶群低聲道:“皇上就是覺得徐侍衛在不方便,才特意選了兩個宮女送來的。”

靖王點頭“哦?”了一聲,停了一下方道:“那我們進去吧,府裏出了些事,這門上沒人。”

聶群聞言道:“好。奴才聽王爺的。”眾人一同入府,到了逸然閨房外,聶群方知逸然出了事。眾人見逸然沒事方各自散去。

逸然斜倚著床頭道:“聶公公,請留步。”聶群轉了回來。

逸然帶著懇求的神色雲:“聶公公,今天的事,可不可以不告訴皇上?”

聶群不解道:“為什麼?”

逸然怯生生道:“我怕會生出事來,更怕見皇上。”

聶群仍不解問雲:“為什麼?”

逸然:“我怕……怕皇上……”

聶群明白了她的意思道:“皇上對您的心意,是各位娘娘求都求不來的您……”

逸然都快哭了,懇求道:“求您了,我不喜歡皇上;不喜歡宮闈,更怕……皇上的心意。”

聶群看著她,許久道:“你會害死徐侍衛的。聖意不可違,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違抗君王。據老奴看來,皇上對您是動了真格兒的了。如果您不接受,徐侍衛就會成為皇上的假想敵,後果可想而知。您可要考慮清楚啊!”

逸然知道此話是為他好,低頭沉默了。聶群看著她,心中生出憐憫之一,卻又十分無奈的走了。

不一刻,兩個宮女進來拜見。都是十八、九歲的樣子。一個穿紅色衣裙,十分可愛的叫紅鯉。一個穿鵝黃衣裙的長得有幾分與倩菊相似,氣韻較倩菊稍差了些的叫翠閣。

逸然聽罷她們的名諱,不覺暗驚,她二人是以我的詩命名的。自然是皇上賜名的,也就證明皇上對她有多上心了。想起來皇上摟著自己的樣子,不禁發抖;想著海音的處境越發惆悵了。

翠閣、紅鯉隻道她冷了,便取了被子幫她蓋。逸然看著她們,就如看到了皇上的心意。越發躲進了牆角。二侍女見了一時不知所措。

靖王進來探視,見情形忙跑到床邊。

此時,逸然的傷口已然崩裂,鮮血洇濕了肩頭的衣衫。靖王溫和的將她拉到了床邊。逸然臉色慘白,有些發抖。靖王命她們去取止血藥和包傷口的幹淨布條。

靖王沒有說話,伸手去揭她的衣領。逸然死死扯住。靖王緩緩道:“至小院那一幕,你我之間還要講究那麼多嗎?”說著仍要揭她的衣領。

逸然卻不肯,道:“姐夫,謝謝你昨天救了我。也看到了我最不堪的一麵。可是,不一定您看到了我的身子,我就一定要嫁給您。姐姐那麼賢良,那樣愛您,別辜負了她,好麼?”

靖王聞言點頭,淡淡一笑道:“你想多了,我是你的姐夫,關心你,保護你是應該的。隻是看你流的血太多,一時心急說錯了話,眼下淩淩陪嶽母去休息了。我叫旁人進來幫你換藥。對了,海音在外麵,他很關心你,可以進來麼?”

逸然皺眉道:“算了,叫他先回吧!明天,明天再來。記得叫他帶些禮物來。就說我的話:不能白讓我吃苦,要他賠償。別告訴他,我的傷口又裂開的事。”

靖王點頭,就要出去,逸然用很低的聲音道:“姐夫,皇上……他抱了我,我……該怎麼辦?”這句話低的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直羞得無地自容,道:“我不想嫁給皇上。”

靖王聞言止步,心下大驚。道:“這回麻煩了,海音再接近你會有性命之憂的。”

逸然道:“他真的會死麼?”

靖王道:“皇兄看似平靜;然,自小高傲,喜歡他的姑娘不在少數。他真正喜歡過的的卻不多。記得昔日有位姑娘並不喜歡他,皇兄卻說什麼也不肯放棄。最終他們還是在一起了。”說著一聲長歎,那裏麵仿佛帶了無盡的惋惜。忽的又雲:“哦,對了那姑娘與你倒有幾分相似,她的蕭吹得一絕。”

逸然道:“那她現在該是位娘娘了。可為什麼還對我感興趣呢?”

靖王歎道:“沒有。她死了,而且死得很慘。也許正是她的緣故,皇兄不是個貪色之人,卻對你如此在意。皇兄一向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如今做了皇帝,自然更不會輕易放棄。如果你因為海音而不接納他,他會把海音視作敵人。你不覺得皇兄已經在分散你和海音了麼?”至此,逸然不再說話,珠淚暗湧。靖王也默默的離去。

翠閣、紅鯉進來替她換藥,重新包紮好了傷口。

海音見靖王麵有愁色出來。忙迎了過去。

靖王勉強笑了一下道:“回吧,逸然叫你明日再來。”

海音急了道:“為什麼、她傷的很重麼?”

靖王搖搖頭道:“明日是逸然的壽辰,她希望收到你的禮物。”

海音道:“那都好說。我看著那兩個宮女又拿了傷藥、包紮不進去了。是不是她的傷又不好了?”靖王黯然點頭。

徐峰卻不待再言,衝了進去。逸然的傷剛包好。見徐峰闖進來,忙叫翠閣幫忙穿好衣服,側身坐了。翠閣、紅鯉退了出去。海音走過去道:“還疼麼?”

逸然白了他一眼道:“徐大人不是不理我麼?”

海音坐到逸然身邊低著頭道:“別生氣了,我認錯兒,成麼?”

逸然瞟了他一眼,假慍:“錯了就行了啊?”

海音看著她道:“那怎麼辦?”

逸然道:“把手伸出來。”海音果然依言伸了手出來。逸然從枕下取出一條繡工精美的發帶,放在他手心兒裏,便轉過了身去。

海音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含笑低頭。卻見那發帶上繡的翠竹搖曳,似活了一般,彩蝶飛舞,小溪流水。覺得甜在心頭。

卻聽耳畔甜甜道:“你那病真的無礙麼?”

海音道:“沒事。小的時候就因為這樣,父親才叫我習武強身。後來晉王招習武陪練我爹就送我去了。那是我們都很小,一處學習、一處修養,後來他們兄弟都習文,我不愛那個,所以隻上心武藝。也不過認得幾個字而已。後來,長大了就隻犯了那一次。”逸然點頭,不再說話。二人就那麼靜靜的坐著。

六月初三,馨香苑小宴。靖王夫妻、穆氏兄妹、徐海音皆來替逸然賀生辰,好不熱鬧。靖王夫妻送了一條東珠項鏈。穆氏兄妹送了一對紫玉鐲子。隻海音神神秘秘地,旁人笑他,也不辯解。

這時有人送來一個錦盒說是壽禮。也沒說是誰;也沒留下隻言片語;一不肯進來。

待要出去,家人回:已然走了。逸然緩緩打開錦盒:卻是一枝布紮的白荷花,荷葉上還有兩條紅緞的鯉魚,好不精美。東方曉暗驚:難道是皇上?臉上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海音察覺有異,從袖中取出一支墨玉鳳頭釵,岔開話題雲:“別管那些了,這個送你。是我外祖母當年送給我母親的。我娘叫我拿來送你。”

靖王取笑雲:“可是家傳的都拿出來了,真把逸然當兒媳婦了?”海音聞言紅了臉,卻沒有否認。

逸然聽了並沒有接道:“太貴重了,你改日送別的來吧!”

海音笑道:“理他呢!是我說不知道送什麼好,我娘便找了這個出來,叫我送你。她平日不戴的。”

逸然仍不肯收。淩淩卻接過來與她插上。端詳了一下,道:“便是看作兒媳,又有何不可?難不成,他還配不上你了?”

東方曉含羞道了聲“姐姐——”卻沒有摘下來。

眾人又玩笑了一會兒。卻見聶群帶了人來,手上托著一個紅木盒子。道:“皇上今日有事處理,命奴才送了壽禮來。”逸然謝了聖恩,方敢接過首飾盒,打開卻是一條水晶荷花項鏈,一串水晶珠手鏈,十分精美。眾人皆讚歎。

倩菊拿過去賞玩;逸然卻站著發呆。這時衣袖被人扯了一扯,低頭卻是聶群,心知有事。聶群離了人群走向人少出,逸然會意,悄悄跟了過去。

聶群瞅了瞅四下無人方道:“皇上要斬簡季平,削了簡金堂大人的官。此事關乎社稷,太後、皇後、穆夫人、簡夫人苦苦哀求,皆不中用。若果然削了簡大人兵權;保寧王虎視眈眈,與皇權不利。郡主雖不喜皇上,亦不願看到帝位旁落,人心不安吧?”

逸然明白其中厲害,並不托詞道:“公公不必言,咱們以謝恩為名即刻進宮吧。”

聶群釋懷,對逸然爽利個性甚是喜愛。即道:“好。郡主爽快,就依郡主所言。隻是奴才還有一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