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滿是腐爛,血腥的氣味,陰暗的天窗半開著,像一隻微闔的眼睛,冷冷審視著獄中這些人。
最裏側的一間,上官冽半倚在稻草上,閉目養神。
連續幾天的審問讓他略帶倦意,麵前有碩大的老鼠跑過,牆上還凝固著以前犯人的血跡,一直蔓延到牆角下,這樣肮髒的環境,因著有他在,變成了另一種血腥的美麗。
羅衫半褪,青絲半泄,長長的睫毛搭在麵頰上,睡顏純美如嬰兒。
“你來了……”並未張開眼睛,隻嗅到那種寧靜的氣息,他就知,她來了。
“你在這,很是愜意啊。”雪兒麵帶笑意,一下子緩釋了原先肅殺,沉悶的氛圍。
上官冽笑著起身,足足高出雪兒一個頭,眯起眼俯視著眼前的女子,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她,是來救他的。
“冽,你曾經那樣保護我,現在輪到我保護你了,這一生,有我在,定會護你周全。”雪兒目光灼灼,這一刻,她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子對自己有多麼的重要。
牽著手,仿佛天地可以就此化為烏有,這一生,隻要彼此陪在身邊,就不會再有任何苦痛,從此便合該對酒當歌,吹笙鼓瑟,手執紫毫書花箋,腳踏彩雲閱人間。
雪兒一掌劈倒了門口的兩名侍衛,回頭看上官冽,他也已經解決了圍過來的十幾名侍衛。“我們要去哪裏。”上官冽不急不緩地問。
“出宮,去南疆。”二人一邊說著,已經來到宮牆下麵。
後麵追兵已至,因為怕傷了軒王妃,並不敢拉弓開箭。
上官冽和雪兒二人互換了一個眼色,上官冽輕攬雪兒腰身,飛身翻上高高的宮牆。
侍衛們看得呆了,那雙璧人猶如火鳳騰空,輕旋出宮牆,人已飛遠,眼前卻還留著鮮紅的衣袂,翻飛不止。伸出手,一片落梅飄在手心裏,鼻翼兩側還有淡淡的香味,那兩個人,是仙人吧。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越過了高山,越過了河流,雪兒甚至一度以為他們就可以這樣手牽手一隻跑下去,穿過落滿白雪的阡陌,拂過落梅芬芳的山丘,永遠不要放手。
可現實就是現實,這個世界始終不符合夢想。
他們並未逃出帝都,而是輾轉在帝都的邊界,無法出城。
皇上在第一時間傳下了口諭,全力緝捕上官冽,封城禁河,就算是將整座城翻過來,也要找到他!
雪兒細細打量著上官冽,嬌如嫩蕊的皮膚,豔若石榴的粉唇,朗如星辰的眉眼,燦若驕陽的紅袍,這麼惹眼,引得街頭巷尾三姑四姨家的閨女都出來圍觀,這哪裏是在逃亡,簡直就是在開展覽。
“誒。”
“嗯?”上官冽狹長的媚眼飄過雪兒頭頂,飛向街市邊一群粉衣素裙的少女,頓時惹出一陣驚呼和讚歎。
“唉……這樣遲早會被抓住的。”雪兒手指向牆上貼著的明黃的通緝令,上官冽的畫像赫然在目。
上官冽走至畫像前端詳了半天,方才展開了玉骨扇,幽幽地說:“他們怎麼把我畫的這樣醜?”
雪兒冷聲道:“這還給你打折了呢。”
“是麼?”上官冽眯起眼睛,將那張俊臉貼得很近:“隻怕她們都不是這樣想的呢。”玉手一指旁邊的“少女圍觀團”,雪兒頭頂上都冒了青煙,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多的“團員”?
雪兒拉著上官冽擠出了人群,抬眼看見一家縫衣店,“雪衣軒”,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