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見,孤苦無依的司音自是對蘇梓昕暗許芳心,爹娘的墳頭前,他對夜空起誓,會一生一世對她好,她在他懷裏哭成了淚人兒。
年輕的林月恩,可是相當水靈的美人,蘇梓昕怎麼放過竊香的好機會,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鐲子,說這是他娘吩咐將來留給未來兒媳的。
月色下,他含情脈脈地替她戴上鐲子,問她願不願意跟隨她回鮮卑成親。這樣的良辰美景,良人又信誓旦旦地擔保會對她好,她欲拒還迎地應了。
哪知,跟著他回到鮮卑,才知他竟然早有妻室,蘇梓昕一臉委屈地向她哭訴,這是皇帝賜婚,不是他心甘情願的,他生活得一點都不幸福。
司音心軟了,沒了離他而去的心思,身子都已經給了他,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然這殘花敗柳還能怎麼辦,何況那時兩人還算處在熱戀期,你情我濃,好不恩愛。
然而,時間一長,司音就發現自己錯得離譜,蘇梓昕豈止隻有一房妻室,簡直妻妾成群,他甚至根本就沒有娶她的打算。
哭過,鬧過,怎奈人微言輕,沒有靠山,麵對越來越寡情的蘇梓昕和他那群用鄙夷眼神看她的妻妾,肚子裏還有了一個剛萌芽的生命,她隻能認命。
獨居蘇府最破舊的小院落,沒有下人,要活下去隻能自己動手,加之整日哀怨自己的不幸,她的體型迅速改變,由原來的窈窕佳人變成了肥胖的大嬸。
說到此,司音歎口氣,“是我瞎了眼,愛上這麼一個人,貪得無厭又薄情寡義。我爹娘當初是救了一個白眼狼啊。”
蘇若奇和蘇來儀麵麵相覷,不勝唏噓。對於蘇梓昕的為人,他們都清楚不過,隻是,蘇若奇更想不到的是,他爹對待深愛自己的女人,竟然如此狠心。平日見他遊離於各房妻妾中,但是對他母妃,卻是重情重義。到底哪個他,才是真正的他?
講完往事,司音發現自己已經奇異地相當平靜,她也不指望兩個小孩能感同身受,隻是這些事情,深藏於心多年,她實在太需要一個傾訴的機會。
眼看天色不早,她正遲疑著怎麼勸說蘇若奇回去,免得夫人發火,遷怒於她和來儀身上。門外進來一個丫鬟,對著蘇若奇道,“三少爺,夫人派我來接你,請您快點隨我回去。”
蘇來儀拍拍屁股起身,也對著他道,“若奇哥哥,你快回去吧,是我的錯,留你久了,你快些去你母妃那,免得她生氣。”
蘇若奇亟亟告辭而去後,娘倆目送著他的背影良久,蘇來儀走到娘親身邊,緊緊抱著她的腿,司音心中動容,她懂得女兒對她無聲的安慰。這就夠了。
另一邊,蘇夫人訓斥了兒子幾句後,隻叮囑道,“以後少和那些身份低賤的人打交道。”蘇若奇立於她身側,拱手斂眉,乖巧地回道,“謹遵母妃教誨。”蘇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又囑咐他要勤於功課,讓他早些回去睡覺。便自個下榻睡去了。
蘇若奇轉身走出了母妃的房間,沿著長長的回廊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皓月當空,夜色無比溫柔。此時此刻,來儀在幹什麼呢?
一定是和司姨一起談天說笑,想起她午後印在他頰上的那個濕潤的吻和窩在他懷裏時慧黠的甜笑,少年的眼神,一下子像月色一樣,綿長而深情,充滿秋日桂花般香甜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