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他的掌心裏,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身側,一點點攥緊成拳,小小的拳頭,硬到冰冷。
身子也沒動,沒有抬頭看他,視線依舊落在昏睡的小乖的蒼白小臉上。
壓抑心髒幾不可查的揪痛,平靜問他,“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想和你過好這一生!離了婚,家就沒了。”
傅止深維持蹲在她身邊的姿勢,雙腿早就麻了,卻巋然不動。
幽柔視線,依舊凝視在她的臉上,緊盯著她的眉眼,見她的表情,還是那般安靜無波,胸口裏的血管,一寸一寸寸,都梗著痛。
“蔓微,我從出生的那一天,就背負家仇血痕,每天睜開眼,想的最多,就是怎樣從鄭振軍和鄭琅的手裏逃生,多活一天,就多賺了一天。
我沒有家,也沒有家人,我沒經曆過普通家庭祥和喜樂的氛圍,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心動,什麼是愛,又該怎樣去真真正正地追求心愛的女人。
婚姻三年,讓你哭,讓你痛,讓你絕望,sry,全都是我的錯,我認!
直到五年前的那場罪惡大火,把你從我生命中帶走,我才幡然醒悟,原來婚姻三年你不厭其煩溫著菜在家等我的時候,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原來,天長地久積年累月,你早就不知不覺刻入我心底。
所以,除了離婚這件事,其他所有,隻要你說,我統統答應。”
“可我……隻想離婚。”
葉蔓微想起他瞞著她給了溫然一場盛大婚禮,心底的那根他親生紮進去的刺,怎麼都拔不出來。
眼看著男人臉色微變,麵孔逐漸僵硬煞白,眉心緊皺,薄唇發抖地看過來,她的心,突突一陣撕裂般的疼。
等那陣疼緩過後,她吸了口氣,對著他平靜開口,“傅止深,你也說了,你沒經曆過家,心動,還有愛,那你又怎麼知道對我的感覺,就是愛?
今天上午親眼看著你與溫然舉行婚禮,我心裏不痛,是不可能的。
對,我還是在乎你,對你餘情未了。
但那些餘情,已經不足以讓我還像八年前那般,義無反顧嫁給你。
也沒有了就算明知道你不愛我,我還要嫁給你的一頭衝動。
現在我想得很明白,其實那場婚姻,不止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
明知道你不愛我還要嫁給你,就是我的錯。
今天紀助理送我回醫院的時候,告訴我上午的婚禮,是假的。
你的最終目的,是穩住溫然的心,答應給她婚禮,然後她就答應捐贈四分之一的肝髒救治小乖。
整件事,讓我最受傷的,不是婚禮,而是你對我的態度。”
她藏在口罩裏慘白的嘴唇,酸澀一笑。
因為笑,扯開了幹裂的唇皮,疼得她細眉微蹙,卻還是慢慢地笑著,笑著。
“是你的態度,特別特別傷我,知道嗎?你嘴裏說不能失去我,但你並沒有把我真正當妻子看待。
隻要事關溫然,你第一反應,下意識的條件反射,就是隱瞞我,把我瞞得死死的。
如果你能夠捂得結結實實,密不透風,我也就認了。
可你並沒有做到。
不僅沒有做到,還一而再再而三把我當小醜和傻子一樣玩弄。
這一點,最讓我惡心。
少不更事愛上你,癡傻一次,就夠了。
癡傻第二次,我的自尊和的驕傲,不允許。”
聽完她的話,傅止深不僅薄唇發抖,連手指都在發抖。
心髒爆裂,迸射的血液,往上洶湧,堵住他的喉嚨,窒息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想告訴她,不是,不是這樣。
他愛她,愛到他自己都無法想象。
不把與溫然的一場交易告之,也是不想讓她承受不該承受的痛苦。
本就一場交易,他對溫然,硬都硬不起來,更不可能再升騰過往的那種綺麗心思。
當初給溫然的未婚妻名號,寵溺疼惜,也是因為他察覺到,他對溫然越體貼,鄭老爺子對他的淩厲暗殺次數越相應的減少許多。
隻是婚姻三年,他確實因為溫然傷她無數,這一點,他沒法否認。
見他默然不語一個字不說,葉蔓微漸漸收了笑。
“我說的都對,傅止深,你沒話反駁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