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安!長安!”王荷朝那破爛的木柵欄撲去,衝著崖底尖聲喊著,聲音淒厲,蘊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悲慟與絕望。
她一遍遍地喊著那個饒名字,淚水迅速湧了上來,很快便模糊了她的視線。
回應她的,隻有自己的回聲。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自己心裏已經變得這般重要了,重要到她無法想像這輩子再沒有他陪著自己,漫長的餘生她又應該如何度過。
空曠寂靜的郊外山路上,呼呼的風聲夾雜著女子的悲泣,飄送出很遠很遠。
“、荷,荷……”突然,一陣細細的響聲隱隱傳入王荷的耳中,成功地讓她止住了哭聲。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四方張望尋找:“長安,長安?是你麼?”
入目之處,除了她與石頭,便隻是呆呆地站在馬車旁不知所措的仆從。
石頭也聽到了這個聲音,眸中頓時一亮,也跟著喚:“羅長安,羅長安……”
“荷,我、我在下麵呢……”雖然細,但卻依然清晰的熟悉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夫人,張少爺,公子在那兒呢!”那仆從突然指著崖下。
王荷低頭一望,果然便見羅長安正吃力地攀著崖壁。
“快去拿繩子來!”石頭見狀立即吩咐。
“我馬上去!”仆從急急忙忙應下,回身從馬車上翻出一捆麻繩,怕繩子不夠長,又將韁繩也解了下來。
“你不要話,好好抓緊了,千萬莫要鬆手……”王荷白著臉,屏著氣息緊緊盯著險險地掛在崖壁的男人,顫聲叮囑。
羅長安也不管她能不能看清,勉強扯了個笑容以作回應,卻是再不敢話。
事實上,他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雙手,寒風刮著臉,扯得臉上一陣生疼。
“三公子,您抓著繩子,我先拉您上來!”仆從的話從上麵傳下,他隻能‘嗯’了一聲,隨即眼前一花,一條拇指般粗的繩子便從上麵緩緩地垂了下來。
崖上的王荷主仆三人緊緊地抓著繩子的另一端,石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王荷的肚子道,“荷,你到旁邊瞧著情況,我們來拉便好。”
王荷想了想,便點點頭,鬆開繩子行至旁邊,緊緊地盯著崖下那個身影,雙手不知不覺地攥著,屏著氣息,看著那人一點一點往上,最終,整個人便顯了出來。
她連忙撲過去,抖著手想要將他扶起,可發現身體早已經脫力,不但沒能將人給扶起來,便是自己也癱軟在地。
“荷,我沒事,我這命大著呢!”羅長安衝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王荷的眼淚再忍不住奪眶而出。
“哎,你、你你、你別哭呀!”一見她落淚,羅長安便急了,想要伸手替她拭淚,卻發現雙手已經被尖石劃出一道道血痕,立即便縮了回去。
可是王荷已經眼尖地察覺了他的異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當手掌上那一道道血口子呈現在她的眼前時,她心疼得再度泛起了淚。
羅長安何嚐見過她這般愛哭的模樣,又是憐惜又是心疼。
“好了,不要哭了,不是什麼要緊的傷,就隻是被石頭劃破了些。先回去吧,這雪越來越大,氣也越來越冷了。”他柔聲安慰道。
“好……”王荷抹了一把眼淚,與石頭一人扶著他一邊,將他扶上了車。
車廂裏,王荷細心地替他洗去傷口上的沙石,又用幹淨的帕子簡單地包紮好。
羅長安的視線落倒她的身上,見她臉上猶帶著淚痕,發髻也有些亂了,眼睛因為哭得久了而顯得有些紅腫,便連鼻子也紅紅的,明明最是狼狽不過,可他卻覺得這個樣子的她更是讓他心動。
馬車墜落的那一瞬間,他原以為自己死定了,臨近死亡那一刻,他想到的是,如果自己不在了,王荷日後怎麼辦?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麼辦?還有母親,如果自己先她而去,她可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他越想便越是放心不下,越想便越不甘就此死去,直到耳邊陡然聽到有人在喚著自己的名字,一聲又一聲,那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悲慟與絕望,就像是有人在淩遲著他的心髒,教他陡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求生意誌。
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他的妻子自然應該由他自己照顧,他還沒有看著王荷肚子裏的孩子出生,還沒有給他取名字,看著他長大,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