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風時(2 / 3)

話才說完,一旁的予棋也不由得點起了頭:“是啊,不說別的,單是上次的那柄山茶花的簪子,都是咱們想了大半宿才想出來的,這會兒還有什麼東西沒送過,我也真是想不起來了。”

見予棋這麼說,黎平不由得反問:“從前你同黃公子住到一起,是不是從他身上得到些啟發?”

眾人稀奇黎平難得聰明一回,隻是這用詞實在令人尷尬。小五撇撇嘴,用手推了推黎平的胳膊,這才努著嘴,朝楊燁房間的方向點了點,嗤道:“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予棋不過是黃府的丫頭,何曾同霈佑公子在一起住過。你這話說出來,就算楊燁公子不找你麻煩,阿娜瑰也定然不會放過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黎平被小五這一提醒,才曉得自己的話說得沒分寸,嗬嗬笑兩聲,摸著腦袋自己給自己解圍道:“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你們也是知道的。楊燁公子性情隨和,定然不會同我計較,阿娜瑰姑娘同黃公子住在西域,自然也不會為了這話,千裏迢迢前往京城同我算賬。”

眾人皆樂,小五卻嬉笑提醒道:“淮哥已經發了帖子,讓公子和阿娜瑰到來京城同凝如小姐過壽辰。現在還有些時候,你趕快想想如何應對,別到時候,被阿娜瑰罵得片甲不留。”

黎平不知曉淮占郴約了黃霈佑的事情,聽得小五一說,趕忙向淮占郴求救道:“占郴,我不過玩笑話,有口無心,你到時候可千萬別同你大舅哥他們說啊。”

淮占郴滿心思想著凝如的事情,自然沒多餘的功夫思量這些無關的事情,胡元曉得他的心思,一句話把這第二次的打岔又重新拉了回來。

“你放心吧,占郴心裏凝如的事情最重要,其他的都不是事兒。所以,你別擔心了,安安穩穩地想想壽禮的事情。”

黎平樂嗬嗬地“嗯”了兩聲,心中安穩了許多,便不再插話,認真地聽著別人討論。雖說他方才的話不算貼切,但提到黃霈佑,予棋還是有話說。

“公子同凝如小姐向來和睦,若說有什麼是凝如小姐心中最在乎的,那必定是親人間的情義了。當然,這親人除了公子,還有將軍,以及咱們在座的所有人,不然,小姐也不會在咱們麵前卸下麵紗,不像在外頭那樣,小心謹慎,生怕別人看見她的臉,說閑話。”

實誠的話讓眾人的心忽地揪了一下,淮占郴更是因了“小心謹慎”四個字,對凝如心疼不已。

他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啟聲輕輕說到:“確實,凝兒如今還敢坦然麵對的,也隻有咱們這幾個人了。外頭的人,雖說沒有惡意,但人多口雜,一兩句不好聽的話便惹她心傷一場。

我心疼她,不讓她出府是個法子,但時長月久,若她在這府裏箍出病來,那又何嚐不是我的罪過。若能有法子讓她解開心結,同從前那樣大大方方地在人前喜笑顏開,便是把這爵位和家產全都拋棄了,我也心甘情願。”

眾人聽得淮占郴的話,深表讚同的點點頭,對他拋棄身外之物換紅顏一笑的心願,更是十分信服。

胡元從運河邊就跟著淮占郴,這些年看著他同凝如幾番離合,心中對這兩人的情義十分佩服。在他看來,凝如如今的模樣是經曆了滄桑後的懼怕,若能讓她重新找到安全感,說不定,她的恐懼就能消散。

他告訴淮占郴:“過往的經曆太過驚險,從前的勇氣被戰亂衝散,重新回到從前的法子,隻能是讓她再度安心了。”

淮占郴覺得胡元的話有理,但想了想,卻又覺得這話難以理解:“如今凝兒已經在我身邊,這種情況下,她還會覺得不安心麼?”

小五明白胡元的意思,看淮占郴還不明白,趕忙開口解釋道:“胡哥說的不安心,指的不是在這府上,更不是指你,而是在外頭的街上,在這長安城裏。

長安雖然繁華,終究不是家鄉,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裏尋安心,咱們要做到都不容易,更不用說凝如姐姐了。”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讓小姐在這京城裏,重新找到家鄉的感覺?”司琴會了會意,猜測地補充了一句。

胡元與小五齊齊點頭,淮占郴自然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所謂“人窮則返本”,當恐懼擋住前行的腳步時,重新回到原點確實是不錯的法子。

淮占郴被兄弟們的一兩句話點醒,腦子裏一道靈光閃過,高興地喊了聲:“我知道了!!”,隨即站起身來,將這一次的壽禮說給眾人聽。

眾人聽完,眼睛瞪得比燈籠還大,卻沒有一人提出反駁的意見。

一個月後,淮占郴帶著手下的兵丁終於將自己的這份壽禮順利的完成了。凝如未曾踏出院門一步,自然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但司琴、予棋和小五、胡元他們卻被淮占郴的這份壽禮驚得嘖嘖稱奇。

到二月初八,淮占郴的壽禮剛好經過了半個月的醞釀,時節正合適,連路人都被京城裏的絢爛攔住了腳步。

因為下人們的守口如瓶,凝如到生辰當天都對壽禮的事情毫不知情。夜幕降臨,千牛衛府上的摯友們欣喜地吃了一場酒,淮占郴將準備好的山茶花發飾送給凝如,凝如滿心歡喜地以為,今年生辰就這樣小巧而精致地過了。

到月上中天,酒飲微醺的凝如靠在淮占郴的肩膀上看著融融的月色,心中說不出的安寧和幸福。

淮占郴問她:“這樣的日子,你過得開心麼?”

凝如覺得這話問得奇怪,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這日子天堂裏才有,我為何要不開心?”

淮占郴猜到凝如會這麼說,輕笑一聲,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將話題引到了家鄉:“那我若是辭官歸田了,咱們回到板城,你是否會過得更自在些?”

凝如想了想,在淮占郴的肩膀上蹭了蹭,這才笑著回道:“要是能回家,自然最好了。隻是,你奮鬥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若草草離開,實在可惜。加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你正好可以有更大作為,若因為我辭官歸田,那真是我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