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導遊小姐姐大概是為了省這一百塊錢，問題出的有些差強人意。沈白蘇以為也就這樣了，突然間有人驚慌失措的喊了聲。“救命啊！”這聲音帶著敏感字眼穿透力極強，瞬間吸引了全部人的視線。導遊小姐姐鐵青著臉，由於常年帶團，對於“救命啊”這三個字有著絕非一般的警惕。不是沒有遇上過，而是遇上了準沒好事。她腳步快速，往人群裏鑽。當然，“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所有圍觀群眾的一致動作。以至於等沈白蘇過來，事發地已經圍著了一圈人。“怎麼回事？”“我沒看錯吧，怎麼這麼大一個洞？”“剛才誰喊的救命，人呢？”“難道……”“掉下去了？”……沈白蘇身在其中，她像沉溺在了水裏，耳邊水波蕩漾，全是回聲。未久時，心房裂開了一絲縫隙，水便鑽進去，不著餘地占領著。沈白蘇盯著由人圍著的沙地中間，一次又一次重複睜眼閉眼，但似乎隻有她遇上了。“那洞裏根本望不到底，天呐，人要是掉下去了可怎麼辦。”阿姨說完此話，邊往後退邊捂住腦袋。她沒想到身後有人擋住了，便回頭衝她大叫，“趕、趕緊跑啊，黑洞要吃人了——”沈白蘇仍在糾結。“哪……有洞啊？”“你是不是嚇傻了，那裏！那麼大的黑洞！”然後，在尖叫聲中，周邊的人越發激動，甚至有災難來時的人仰馬翻，動靜大到沙塵肆意宣泄，弄得鼻尖全是。導遊小姐姐此時情況無外如是，她長達數餘秒無法言喻，再等她回神，最可怕的事情終於還是出現了。“大家不要亂跑——”話雖如此，但危機之下人類體能遠超平時。受到刺激的人們選擇了對自己有利卻不一定有後路的方式。“費天”旅遊團的四五十人徹底走散了。沈白蘇還是沒有看見所謂會吃人的黑洞，她發現大夥四處亂竄，心裏早就響起了警告鍾聲。“你們要去哪裏？”“阿姨叔叔別跑啊，根本就沒有黑洞！”是的，沈白蘇不相信有這麼玄乎的事。她不敢妄自肯定是“幻覺”在作祟，但這種可能確是目前唯一能解釋清楚的答案。這變動在十來分鍾內持續發展，有的人可能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是聽見有鬧哄聲，有人在耳邊大叫“快跑”，然後就跟著跑。沙漠本是無垠了如空，半會時間有的人往回跑，有的人往兩邊跑，有的人往深區跑，還有一部分已經看不見蹤影了。沈白蘇往沉船的方向衝過去喊：“前麵是深區，危險——”那幾個零零散散的人，帶著年紀大的老人以及小孩全像是中了邪，壓根沒放緩腳步。直至，整片空地隻身下她和導遊小姐姐還有位腳不好使的阿姨，再無他人。與此同時，市集裏。市集比起時雋他們住的那片人流量要大得多，這兒人來人往，有的穿著本地特色服飾，還有肩膀上扛著擔兒手牽著駱駝的。道路上兩邊都是小攤兒，小攤兒擱在店麵前，說實話有點擋道。而樓上大多是茶館以及酒家，此刻閑情逸致的人就拿著相機往下拍，拍這條沙漠中人煙味最重的街。時雋在等人。由於某位女演員少女心爆發，正在首飾攤位上麵露激動興奮到猥瑣的挑著，一時“這個真好看”一時“這個也太TM好看了”，大概是意識不到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時雋想，這要是沈白蘇他老早就拖著走了，管她開不開心，激不激動。可麵對其餘女性，他既要保持禮貌又要注意表情不要太過麵癱。終於，時雋盯著那老爹爹石爐上的餅有白雲從前麵那個市集門飄到頭頂這麼久了，他覺得不去買個真對不起這看的時間。“買餅了？”“嗯。”“好吃不？”時雋剛心生一計，鄭少燕卻無心插柳柳成蔭。她說：“我也去買個。”然後買過來之後發現有點燙，轉遞給他，“你先幫我拿著吧。”這一串長動作下來，不僅半點要走的意思沒有，而且大有體力虛了補充個餅再大戰一場的勢頭。——蒼天呐，為什麼女孩子都用生命來逛街呢。時雋不禁想起路西，那個常年泡在女人身邊的優柔男子。——“女孩子天生愛購物，她們愛購物重點在‘愛’這個字上，所以有無窮無盡的耐心。而且啊她們最喜歡有人在身邊等的時候大買特買。”——“為什麼？”——“這就和男人一天工作完了推門回到家發現餐桌上亮著燈，有人為了等他都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心情一樣。”——“不能理解。”——“時雋你可能需要重新回學校，哦不重新回爐一遍，把人類的七情六欲裝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時雋沒有路西說的那種感覺，他工作時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他，等回家都半夜了，有時還會是第二天天亮時分。他沒有路西那種每周必須要去約會否者就會黑著張臉的不良情緒，所以他自然也沒有路西那種對異性的了解。鄭少燕好不容易挑完首飾，衝他招手時，他還在想兩手抓著餅都是油，可千萬被擦人身上了。然後她將東西往他眼前一擺。“啊這是？”“舊懷表。”時雋皺起眉頭：“好看是好看，有什麼用呢。”“好看就是有用。”“好吧。”隨即，時雋想起路西似乎也對這方麵感興趣，就沒再多說什麼。鄭少燕如獲瑰寶，老板娘給她用小布袋子裝起來，她打開甘橘色的包，就在這時，時雋聞到從裏頭飄出來的味道，幾乎呼吸一頓。這味道可以說是相當惡心了，腐臭的黴味。真不知道鄭少燕包裏還裝著什麼東西，時雋看她麵無異常，又在懷疑，難道她聞不到這味道嗎？市集是分段式的，從前門走過差不多三分之二，會出現十字形的路口，筆直往前是後門，而往左則是賣衣服還有食物的地，大多數人都往這邊走。往右的話……“右邊是什麼？”鄭少燕回頭，朝他麵露微笑。“左邊是活人的路，活市。右邊是死人的路，陰市。”話音一落，鄭少燕帶他往右邊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