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在沙漠裏聽到了汽笛聲？沈白蘇手握著鄭少燕留下的手機，神經緊繃。完全沒想到，待到反應過來後，臉上全是冷汗。而比起留在這裏思考為什麼，不是應該拔腿就跑嗎？沈白蘇自然明白，隻是未知情況的發生，身體根本跟不上節奏，她倒是想跑，可這會兒她的腿已經麻木的不聽使喚。她再次撥打出去，最後的希望竟然寄托在時雋那裏。這會兒，汽笛聲遠去，逐步消失。手機的嘟嘟聲再次占據一切。每嘟一聲都代表一次心跳，逐步嘟聲與心跳重合，她主觀性削弱了周邊環境帶給她的壓迫，聚精會神等待電話那頭的接通。然後。電報般古怪的聲響，無數次終止繼而響動。總算，那頭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輕輕的。“你在找我嗎？”沈白蘇頭皮發麻。這個聲音她絕對絕對不會記錯，是神婆。時雋接到預警短信，哪有還片刻停留。當他從小飯館出來的時候，醉醺醺的凱文突然跑出來拉住他。“走我們唱歌去！”時雋摟著他，如果打著讓他自己回去的念頭絕對是癡心妄想。沒辦法啊，他拍打他的臉說：“快醒醒！”凱文自個哼著沒調的歌，就是賴著他不走。“好吧。”時雋出此下策，他動手敲暈了凱文，希望沒有傷他太重。他將他扛到飯館裏麵大廳的沙發上，看了眼監控，再出去了。時雋此刻有強烈的不安。不僅僅是天氣的原因，他更擔心鄭少燕會出什麼亂子。果真，等他前往走出旗區時，脫離了路燈的照耀，暗的不像樣子。腳麵與沙子接觸，實質的觸感算是甚少的安全感。但他又怕踩空了，沙地裏出現沙窟窿也是有的事。他出門沒有管人拿強光手電筒，依靠手機，隻能看清小區域，再往遠點，什麼都看不清。時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旁邊別說沒個人影，就連聲音都沒有。走著走著。怪事發生了。時雋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同，他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這下可驚呆了。怎麼回事？怎麼旗區的那片燈光怎麼不見了？沙漠靠近活人區這塊就是一整片平沙地，連小沙丘都是沒有的。他此刻按照步伐來計算甚至連白天裏拍戲的帳篷地都沒到。不算遠啊。那他現在……怎麼好像走到了深區……時雋打開手機看著之前拍下來的地圖。由於沙漠裏信號非常差，電話別談，連網絡都連不上。他用手劃開圖片，仔細的看。刹多諤沙漠分為三個區域，活人區，深區，刹多諤區，其中活人區是指包括旗區村落的部分占據百分之五，深區開始就禁止遊客入內了，而它的標誌性建築就是砂中沉船，從砂中沉船後麵算起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深區和刹多諤區，屬於危險地帶。這是所有進村的人都必須知道的事，不管是他們還是旅遊者，都是要簽訂協議的，類似野生動物園禁止下車一樣。如果違法規定，後果自負。“那要是不小心走過去怎麼辦？”“不會的，走到沉船都要幾個小時，跟別談後麵。”於是，這種情況幾年內都沒有人違反，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私自從後麵的邊境走偏路過來的，根本沒有經過旗區的人，進來了出事了也沒人知道。時雋想到這裏，相當頭痛，他看著手機時間算了算，從出來到現在最多十分鍾路程，怎麼可能回頭看不見燈呢。白天裏他們拍戲，有人在村子裏做飯，天空上方飄來的煙，他們都能看得清楚，根本沒有可能走到深區。而且沉船呢？對呀，時雋猛地驚醒，沉船都沒到呢！沈白蘇聽見神婆的聲音，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話筒裏嘈雜的背景音，讓神婆的每一句話都在折磨人耳朵。她說：“我……找你……很久了……”一句話反複來反複去，就是說不到下麵去，而且沈白蘇能聽見當她問“你現在在哪裏時”，神婆的絮語也沒有終止。她們就像在兩個頻道。沈白蘇用盡全身的力氣，坐了起來。她看向四周，就像深處在黑洞裏，什麼法子都想不出來。鄭少燕在她眼前消失了！電話不能打！腳痛到麻木，身體動不了！那麼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呢？這個問題彈出來，沈白蘇清醒了。如果比起風的趨勢，現在平複後也能夠冷靜下來，那麼最令她難受的是，這些問題本身帶來的折磨。她在想答案，但她隻得到更多問題，以及麵對未知情況的後怕。沈白蘇揉著受傷的地方，突然感覺小腿那裏有點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褲腳傳鑽進去一般。那玩意不大，去十分靈活，觸摸著肌膚，隻剩下癢癢的觸感。“……”沈白蘇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麼了。她現在唯一的本能反應，用手機砸！必須砸死那鬼東西！時雋站在原地有一會兒了，他抬頭看著夜空。腦子裏閃過沈白蘇之前對他說的“雙星連珠”。他琢磨來琢磨去，就覺得這天上掛著兩個異常明亮的星星。然後，可能出於沙漠本身的氣候原因，星星特別多。小的大的，亮的淺的。然而比起那兩顆最為明亮的星星，其餘的就瞬間顯得暗淡不少。那什麼叫雙星連珠呢？時雋開始不斷沿著這兩顆星星調整方向。大致弄明白了點，應該是指兩個最亮的星星與其餘小星星斂成一條線。至少，從他現在的角度來看，還沒看出來這一現象。對了。星象不是不動的，它會變，會隨著各種客觀原因發生變動。這樣說的話， 還有一種可能，不是每天都能遇見“雙星連珠”。時雋用手機拍著星象，再調整方向，也許是運氣到了，在他拍到第二十張照片時，他通過手機，終於看見了這所謂的兩顆星星與小碎星連成一條直線。非常明顯，就像有人將夜空劃開一條痕跡。時雋心下有一個想法，或許他能順著這條雙星連珠線，走過去。四周還是那樣的冷寂。他每一步都踩的非常用力。手機光線照到的地方每分每秒變動著，他盯著那片領域，將心靜下來。然後，領域裏出現了一雙腿。時雋邁出去的那隻腳揚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