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翔叔沒了意識是肯定的。沈白蘇調節著動作，既要防範它們衝上來，又要留意那渾然不自知的翔叔一切異常。“怎麼辦？”而現在，嫂子昏過去，幾乎整個人都倒在時雋懷裏。情況還能更糟糕點嗎？時雋雙眼炯炯有神：“為什麼這群狗對翔叔一點反應都沒有？”剛才不是見人就咬的嗎？他試著晃了晃身子，沒想到它們也跟著往旁移。難道……沈白蘇這要是再不知道時雋想幹嘛，那真是白認識他這麼久了，她剛準備拒絕。時雋劈頭就是一句：“我覺得我們分開跑試試，”還回頭看了眼D座，“待會我掩護你，你往D座上去。”他說完這話，幾乎沒有給她拒絕的時間，直接了當往前衝。甚至沒聽完她的下一句話。“你別亂跑——”不過他倆誰都沒想到，狗兒們幾乎當機立斷，全追著時雋過去，場景相當壯觀。沸騰的狗吠聲，壓著綠樹植物移動著。都說打狗看主人，怎麼如今狗咬人還要認人？難不成都是母狗？不對呀。沈白蘇這想法也就越來越複雜了。她抬起腳步，決定跟上去，她總不能讓時雋亂跑，他抱著個人，萬一跑到牆邊上去了，那不就完了嗎。突然。白蘇懷中嚇傻的小孩，這下倒是有了反應，他在她耳邊抽氣：“翔叔，消失了？”“怎麼會……”她再一看，果真，空蕩場地，哪裏還有他那半身人影。她提起了一口氣，腳步沿著剛才翔叔走過去的那條路，看向盡頭。根本無處躲藏，別說沒見到個人，連片影子都沒有。沈白蘇硬是這樣望了一分鍾有餘，她嚴肅的問同樣還在瞅人的小孩。“你剛才看見什麼了？”小孩黑溜溜的眼睛，非常純淨。他麵部表情輕微失常：“我揉了下眼睛，他就不見了……”沈白蘇腳步不穩，稍稍擺了會兒。心下埋著的炸彈，砰的聲炸得理智全無聲息。後怕用謹慎的速度擴散開，每占據一塊領地，她就仿佛眼前倒映出，翔叔消失的場景。一個正常的人，究竟是如何才會變成這副模樣。如果活人真會這樣消失，那時雋也會嗎？沈白蘇緊鎖眉頭，根本不敢想象。時雋沒有沈白蘇想得那麼苯，不僅甩開了狗，還找到了保健室。不過在那會兒，順著大樓外部的鐵樓梯爬上來，他有一霎那懷疑，上去之後會因為鐵門鎖上，而失去後路。幸好啊，他今天還算運氣不錯，隻發現了鐵門上鎖被人撬開，他進去就是反鎖。同樣順著樓梯爬上來的狗，在門口處肆意狂叫。似乎再製造一種“你別跑，我馬上就進來了，等我”的霸道無情叼炸天既視感。時雋走進這條白牆黑地磚的走廊，越往裏走，越安靜，心跳的比在外麵更活躍。整個環境安靜下來，隻有他的腳步聲以及窗外變動的樹影略顯存在感。秋季六七點種，餘亮為本就寒磣的氛圍添上幾分蕭條。時雋雙眼不敢怠慢，走一步路，看一步。這條橫著不過三塊地板磚，對於他而言，有點窄，他幾乎可以看見整條走廊上，錯落開兩扇門，一扇他已經走到跟前。“哐當”他推開，條件反射往後跳，嫂子這會被他折騰醒了，又是上樓梯，又是碰啊跳的。睜開眼看見這黑壓壓的地，“哎喲”的眯起眼睛。嫂子腳上的傷口連著全身，她一使勁整半個身子撕扯的痛著。然而，比起回想到老伴的樣子，眼淚止不住的掉。時雋：“嫂子，我們先找個地方把你傷口清理一下，要不你會留後遺症的。”嫂子納悶：“這地是哪啊。”時雋冷靜的回想：“這棟樓上有個‘紅十字’，我們是從外麵樓梯上來的。”嫂子恍然大悟：“居然是、是這裏！”時雋馬上問：“怎麼了？”嫂子詭異的看向他：“鐵門不是鎖了嗎，你怎麼進來的？”時雋意識到她這表情不正常，這地八成有詭，解釋：“鎖被人撬開了。”嫂子哭笑不得，她說：“你帶手機了嗎？”時雋掏出手機。然而就在這時，旁邊房裏響了動靜，大概是椅子倒地，啪唧，惹得他手一頓，拉著嫂子往前幾大步跨過去。嫂子這就大口喘氣，難忍恐懼。於是，放緩了節奏，他倆一直盯著房門口，外頭窗子處冷風一陣陣往裏灌，他倆久未聞動靜，心裏琢磨可能是風把椅子吹倒了，心跳才又安分起來。時雋按下快捷鍵，電話撥通。“嘟嘟……”連響了好幾下後沒反應了，他看了下信號欄，滿的，又接著打過去。這會兒，嫂子顯然還沒死心，她還盯著那處。突然，她身體一抽搐，大力抓住時雋的手臂。空氣裏立刻有了狂熱的不安，時雋抬頭看過去，不遠處房門敞開，裏頭若仔細看，有一架排放著檔案文件的書櫃，而在往裏……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們。沈白蘇邊跑邊叫喚，這不沒把時雋找到，卻被方老師從樓上活動室看著了，連著跑下樓，接他們。方老師見沈白蘇衣衫不整，還破了好幾處，突然感歎情況似乎比她想的還要嚴重。連忙想拉她上樓，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沈白蘇抽出手：“不知怎麼了，十幾條狗見人就咬，而且嫂子還受了傷……”“什麼！”方老師連忙掏出手機，“我得報警。”沈白蘇沒理會她，將小孩送到活動室，就又出去了。方老師跟警察誇大案情：“幾十條狗圍著我們，見人就咬，好幾個人都受傷了！”沈白蘇又急又燥，還沒邁開步子多走幾步，眼前一黑，整個人直刷刷的倒下去了。“汪……”時雋拉過嫂子，腳步利索。後頭那條狗跟著他們跑，不過，他很快認出來，這是之前在他腳邊蹭的小白狗。當他停下腳步，這狗立刻坐在原地，衝他張開嘴巴哈氣。它……好像沒有發瘋。時雋這會帶著嫂子已經走到電梯處。小狗也跟著過來。嫂子一見狗，心有陰影，脫下自己的鞋，往它身上砸，而且一砸一個準。小狗在地上趴著，向他們露出自己的肚皮，滾來滾去。時雋看著她：“這狗沒問題。”嫂子也就沒在靠近了。繼而，電梯門打開，燈光從裏麵照射出來。時雋往裏走，嫂子卻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整張臉僵硬的可怕。幾乎是刹那，她往旁邊道上跑過去，時雋伸出手想拉她都沒拉著。隻見小狗鑽進來，兩扇電梯門合上，時雋居然看見了……柏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