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繁花遍布,五彩斑斕,濃鬱的花香在空氣中縈繞。
緩步朝前走,漸漸便能看到隱在霧靄中的飛簷玉柱,亭台樓閣。赫連若畔擔憂的心逐漸放下,卻聽身邊人的呼吸卻突然急促起來,轉頭一看,雲亦飛望著前方兩眼發直麵色蒼白。
“怎麼了?”情急之下連忙去探他的脈門。
雲亦飛狹長的眼微微眯起,眸光深幽:“你看到了什麼?”
“宮殿,我們看到的不一樣?”
冰冷的話自他涼薄的口中傳出,令赫連若畔一下子如墜冰窟涼了個透徹。他說:“不,那是戰場,死人,成千上萬的死人!”
饒是赫連若畔一萬個不想承認,這裏,確實不同於她以往的世界。
“你真不該來。”雲亦飛又一次說道,可手卻將赫連若畔抓得死緊,似乎稍稍放鬆一下她便會隨風飛走似的。
赫連若畔有些無奈:“來都來了,早說你沒事,我也不至於跑這一趟,不過現在看來會不會出事也說不定了……”
要說後悔,從到這個世界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就後悔了,自從遇到他以後就沒有安心過,赫連若畔自己都不知道該怪誰。
可看他此時的萎靡與安靜,心裏似是堵著什麼,呼吸都不順暢。
就在兩人驚疑不定的時候,周圍花草突然發出沙沙的聲音,片刻間,腳下原本半尺高的草木瘋漲起來,草葉像藤鞭一樣纏向兩人,與此同時,從遠處宮殿飛出兩枚玉劍,直直朝著赫連若畔刺過來。
赫連若畔躲得狼狽,側身見雲亦飛也好不到哪裏去,她隻能看到攻擊自己的東西,卻看不到雲亦飛的,隻見失魂落魄的雲亦飛每一次被擊中衣衫便染紅一片。
“快躲開,愣什麼!”
被赫連若畔一推,雲亦飛這才回神,當即飛身而起,躲過一陣氣浪,在空中翻了一翻才險險落地。可也是這一會兒,赫連若畔被一根草葉纏住腳踝,怎麼抽也抽不出來。草葉順著大腿爬上來,似乎在不斷地吸取她體內的靈力。
“小心!”
“小心――”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見玉劍再次襲來,赫連若畔飛身撲向雲亦飛。而雲亦飛也撲向赫連若畔,兩人都希望用身體幫對方擋住攻擊,卻在撞擊的瞬間巨大的草浪綿延,瞬間便將兩人淹沒。
赫連若畔再次陷入黑暗,蝕骨的恐慌仿若無邊無際的黑,一點點蠶食她的理智。
在這裏,用靈力彷如螳臂撼車,連一棵草的靈力都比她充盈,這對靈修而言不啻為滅頂之災。
黑暗中,她再次看到那雙眼睛,那雙五彩斑斕的眼。
正驚疑時候,她周身一暖,有白衣勝雪銀裘輕裹的邪魅男人緩步行來,手中拈著半塊糕點,麵容帶笑。
身影麵貌都很熟悉,是那個美麗地讓人無法忽視的男人――楚沐風。
赫連若畔一時忘了時間,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剛要上前搭話,卻見自另一個方向緩緩踱來另一個人,那人黑衣黑發,麵若桃夭眉若遠山黛,一雙琉璃瞳眸深幽。
這是她……赫連若畔?
她看著兩人唇角翕動,看著兩人緩緩抱在一起,看著兩人如入無人之境地肆意親吻……
卻在兩人分開之際,瞧見驀然從楚沐風背後炸起的血花……
“不要!”迷蒙中,她嘶聲力竭地阻止,但是仍然阻止不了黑衣黑發的赫連若畔狠狠將匕首從楚沐風身體裏抽出來!
楚沐風倒下,如一殘破的娃娃。
那慣常邪笑的唇仍淺淺地勾著,隻是生命迅速消逝。
風雲變色,她慌忙跑過去想看楚沐風的情況,卻見另一個自己抬眸,黑發色澤逐漸褪盡,銀發紫眸,若天山之妖,半塊青玉麵具擋住了右臉,與記憶深處的青玉麵具一模一樣。
一樣的冷,一樣的邪。
另一個自己看著她,緩緩勾起唇角,紫色瞳眸中漸漸顯出猙獰神色來:“你害怕了?”
害怕?赫連若畔緩緩後退,與另一個自己講話,不怕,卻詭異,明知是幻象仍然無法擺脫。
“你怕什麼……你遲早會殺他,現在殺了不好麼?”
赫連若畔步步後退,倉皇間被草藤絆倒在地。
驀地,虛空裏響起一聲鳴啼,渾厚又激越,衝破幻象。
“你終於來了……”啼鳴過後是淡然溫柔的話,曾出現過的白衣再次踏著彩雲白光而至,衣帶紛飛墨發亂舞,白衣離它很近,又似乎遙不可及。
“我等了你很久……”清越的聲音響起,如涓涓流水般淌入心田。
赫連若畔濃密的睫毛微扇,緊緊盯著那張臉,可她用肉眼根本無法分辨他精美的五官,隻見眉心額頭一抹銀色印記純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