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回饋給朕的,朕痛心疾首,朕想不到,你會……你會那樣對待朕,好像多年前朕的這一幅畫已經一語成讖似的。”他說,一邊說,一邊握著酒杯,握著酒杯的手青筋已經逐漸的暴凸起來。
子桑賀知道,他這杯酒隻要是墜地,很快這裏就會刀劍如林,不過他並沒有任何的恐慌,而是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皇甫溫良,“究竟皇上想要說什麼?”
“朕想要問問你,你如此做,難道真的要取而代之不成,朕原本以為你是沒有狼子野心的,朕之所以看著你與皇後在一起廝混,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原是因為,朕本身就想要犒勞你,你莫要以為朕從一開始就蒙在鼓中。”
“難為皇兄多年來戴著綠帽子,這不是一般的男人可以忍受的。”
他說,一邊說,一邊握著酒杯,又是自斟自飲起來,看到子桑賀一來沒有改過自新的意思,二來,簡直對於今晚的宴會看的很是平淡,這不免激起來皇甫溫良的一種決勝心。
“朕已經多次給過你機會,但是你從來沒有一次堂堂正正的做點兒好事情出來,現在,朕與你之間的罅隙已經很大了,你還換掉了朕身旁的文臣武將,這是罪不容誅的事情,老三。”
“那麼,皇兄的意思呢,是要殺了臣弟了。”他絲毫就沒有害怕的意思,臉上還是掛著一個平靜的微笑,那笑容看上去荒誕的要命,看到這裏,皇甫溫良隻能歎口氣——“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坦白告訴朕,究竟你有沒有取而代之之心?”
“臣弟敢說沒有嗎?”
“說你真心實意的話。”今晚的皇甫溫良變了,變得冷漠,變得好像已經與之前是判若兩人,之前的皇甫溫良是昏庸無能的,但是現在呢,現在的皇甫溫良,冷峻,睿智,有真知灼見與政治手腕。
盡管如此,但是絲毫不會給子桑賀造成威脅,他就那樣平靜的笑著,看著被子,酒杯裏麵的水,好像一個湖泊一樣,映襯著自己,他看到酒樽中那一個不大不小的倒影,那是他自己。
好像看著另外一個世界似的,他慢慢的笑了,“天下,有德者居之,這也是先帝離開時候,教訓給你我的,難道哥哥已經忘記了不成?”
“荒謬,這天下原本就是朕的,是朕的啊。”他一邊說,一邊虛虛的握住了拳頭,好像真的已經握住了一整個世界似的,旁邊的子桑賀笑了,笑而不語,落在皇甫溫良的眼中,讓皇甫溫良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三,你要是做你的親王,朕會對你好一輩子,你要什麼朕都會給你,你要呼風喚雨,朕也是會給你,但是現在,朕有一種殘酷的想法,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他說,一邊說,一邊已經握著酒杯。
這杯酒,握住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是握住,這小動作已經幾次三番,不要說是聰明的子桑賀就是一般人都已經看出來至少這杯酒有問題,不過子桑賀並沒有著急,而是平靜的安之若素的等待危險的降臨。
珠簾外,門戶旁,有往來的內侍監以及甲胄摩擦的聲音,是什麼情況,對於多年暗算人的斫輪老手子桑賀來說,那是再熟悉沒有的事情了,他隻是笑著,即便是已經明白自己被皇甫溫良設計在了包圍圈中,但是並沒有一分一毫的惶恐與畏懼。
嘴角的笑弧在逐漸的增加,然後,他將那杯酒已經放好了——“皇兄以為您的位子果真 那樣名正言順嗎?您好像已經忘記了當年的事情,當年要是沒有臣弟,先皇後與老二是不會讓人給暗算的。”
“你我做小伏低已經多年,為了共患難可以,想要在一起坐享其成就不成了呢?這難道就是你皇甫溫良的真個性,臣弟從來沒有想到你會如此。”
“朕也沒有想到你會如此,你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在朝堂之上,您將朕的人已經多一半都流放了,現在朕已經是一個提線傀儡,你難道就不知道此事一之謂甚,你已經做了這麼多,就不怕朕——”
“怕您,您有什麼好怕的,您是老虎不成?”他說,一邊說,一邊已經笑了。
“朕雖然不是老虎,不過朕!”皇甫溫良加重了語聲,“是真龍天子,你就是再厲害,也沒有朕厲害,朕今日設宴,想必三弟是知道的,這宴會是有目的的。”
“皇兄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這樣暴露過自己的目的性,臣弟從剛剛進來就已經看到您珠簾後的人,那樣多的人來對付臣弟一個,簡直將臣弟看作了皇甫空冥!”
他說,一邊說,一邊奮力的將那個卷軸已經推開了,卷軸落地,周邊一片利劍出鞘的聲音,有一片光華,已經落在了皇甫溫良的眉宇上,皇甫溫良長眉若柳,他沉沉的閉上了眼瞼,並沒有一分一毫的惶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