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躲在暗處,餘七把杜博遠的嘴捂了個嚴實。餘七的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遠處那條光線,會有什麼從那裏衝出來?不多時,隻瞧得頭頂上兩個黑影一閃即逝,身上的衣著服飾也為瞧得清楚。杜博遠瞪大了眼的驚訝,好快的速度。這就要掙紮的起身,卻依舊難以掙脫餘七的鉗製。須臾,兩個黑影再一次掠回。杜博遠驚訝了片刻,再一次掙紮起身喘息,卻被餘七再一次大力氣的壓回。此時,三個黑影從頭頂之上飛過。杜博遠終於不再掙脫,半晌不見聲音,兩人才從暗處瞧瞧的起身。杜博遠拍著胸口,“長了翅膀不成,師父,可有瞧得清楚是何人?”“暗衛”“暗衛?如此多的在城內到處搜尋的暗衛實在少見。難不成是有事發生?”“不知”“師父,我們出去瞧瞧去。”“慢”餘七愣神,聞著遠處的吵鬧,有一個人尖利著嗓子正肆無忌憚的吼叫著徐離依嘯的名號,如此卻不曾見到有半個人上去阻攔。“哎呀,師父,難不成是大師?怕是他已經知曉了你在徐離依嘯的府內的事情了,如此囂張的喚著太子的名字,他這是要拿自己的命去見你啊?”餘七垂首,一雙眉擰起老高,“徐離依嘯沒有動手,恐怕也是在等待時機,等待我的出現,不知道大師下一步會做什麼”“不管做什麼,師父,你萬萬不可以出現。隻要你不出現,大師的小命就多活一天。”頓足,餘七大力的喘息試圖平穩自己焦急的心緒,半晌才重重的點頭道,“我們去!”“何處?”“去你可以給我打造一把好武器的地方。”“師父,好嘞!”杜博遠拍打手臂,臉上開了花般。餘七搖頭,連忙否定,“我不是你師父”杜博遠死皮賴臉,“我是你徒弟”餘七淡淡的道,“你不是我徒弟”杜博遠奸笑,嗬嗬嗬,“你是我師父”餘七忍無可忍,“……無恥……”杜博遠繼續蹬鼻子上臉,反正你不會揍我,“嘿嘿,師父,徒弟便是無恥了……”……兩人,一言一語,漸漸遠去。皇城城門。延法立在城門之外,遠眺盡收眼底的皇城,巍峨,雄壯,壯觀,莊嚴,卻惟獨少了絲人情味。人來人往富家沾衣,人頭攢動間盡是錦衣華服。他的笑,我的言,無不透著尊尊金貴和禮賢恭敬,然!那笑是假,那容是虛。他知曉身邊的暗衛已經躲在暗處幾個時辰,正如他此刻立在此處麻木的雙腳。他在等,在等徐離依嘯的出現,他要見到餘七,那個令他擔心惦念的小丫頭尚在人間。他也知道,這裏是皇城,是天子腳下。他的小命正如地上的蚊蟲一般,輕不足已。隻是,他來此目的,隻有一個,要見到餘七,要見到餘七此刻是活蹦亂跳的活人一個。思及此,他手中捏著那朵依舊綻放異彩的冰山雪蓮更緊了,雪蓮在烈日洶洶下跳躍著詭異的光。一刻,兩刻……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除了暗衛,除了街上城門邊依舊人來人往,不見一絲一毫的異樣,哪怕是方才他對著城門內大力吼叫著徐離依嘯的名號也不見一個人上來阻撓。隻消方才大軍壓過,踏著地麵的鐵蹄吭吭冉動,留下的灰塵依舊揮之不散,便隻有延法孤立的立在皇城的正中間,眺望著若大的皇城。為何還不來抓我,在等什麼?徐離依嘯你難道不想看到我醫治好餘七的寒毒?你難道不想利用我了之後親手殺掉我?你難道不想繼續囂張跋扈的統領著你的所有?有了天下,有了權勢,卻唯缺少了你摯愛的女人。餘七就在你的府內,能夠解除她身上寒毒的冰山雪蓮就在我的手上。我,延法,能夠醫治好餘七的寒毒的人就立在此處,你為何還不動手?烈日當空,絲絲汗水自頭頂下落。延法抬頭看去,渾濁的眼分不清眼裏的是烈日還是麵前金碧輝煌的牆壁投射的光芒。忽地肩膀一痛,被人撞了一個趔趄。轉頭間,身邊一個高大偉岸的人雙手背附的立在一旁,正昂首挺立的目視前方,“大師,別來無恙!”“為何還不來抓我?你不想餘七的寒毒清除嗎?她的身體每況愈下。”徐離依嘯一襲淡青色的長衫,纖塵不染。頓了許久才見他回道,“你與我的目的一樣,既然如此,便與我一同等。等一個人……切記,保護好你手中的東西,那便是你的命。”似是忠告,似是威脅。延法身子一頓,渾身戰栗,發自內心的恐懼再一次襲來,甚至於易容麵具下的那層幹皺的傷疤也跟著跳躍般的疼痛了起來。“她不好?”徐離依嘯未語,背對著延法的身子更是不知此刻他的神情,邁步走去。延法立在原地如一樁腐朽了多年的樹,清風吹拂似要傾倒,卻又再下一刻挺然而立。在等,等什麼?難道餘七的寒毒已經不受控製?可是為何要等,為什麼要等?一千萬個為什麼在他的腦海裏盤旋,卻不得而知。日漸漸的傾斜,延法看著地上被拉得老長的影子愣神,忽地腳下一軟,癱軟在地。七魂丟了三魄,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到底發生了何事?陡然一個靈光跳躍,何不去看看?早死晚死永遠也都逃不過一個死字,有何懼怕?無牽無掛,活了大半輩子,何種風浪沒見過,為何還會怕死?這麼想,他頹然的緩緩起身,推開眼前一個個礙人的身影。身後惹來一條街的罵聲,吵嚷不歇。延法全然無故。望著眼前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巷子,熟悉的……太子府宅。抬眼望去,巍峨的匾額迎頭而立,一張張猙獰的麵孔陡然間清晰的躍然在前,當年的事如一隻受困的猛獸頃刻間跳到了眼前,正撕咬著胸口,痛,撕心裂肺般。他雙腿沉重,一步,妻子死後被河水浸泡的浮腫蒼白的麵伏在眼前。繼續抬步,兩步,煎藥的爐火中嬰童的一隻腳正被滾燙的湯水浸沒。三步,滾燙的藥水傾囊而下,不禁身上熱汗淋漓。他一個激靈,頓足。已經全身無力,抹去臉上的汗水,使勁搖頭,甩去一張張驚恐的畫麵,甩去一聲聲嘶吼,甩走曾經的驚怒,甩走心底的恐懼。立在門前,延法抓撓著木門的一邊,“嗬嗬,徐離依嘯,我已經死過一次,何懼之有,叫我等,我偏不,你來殺我啊……”在守衛將士和躍下的暗衛的一雙雙平淡冰冷的注視下,延法依舊慢慢的挪蹭著那雙不聽使喚的雙腿,一步一緩,“徐離依嘯,你來殺我啊。嗬嗬……”忽地眼前一黑,一個黑色的影子飄來。延法騰地倒地,慌亂抬首。徐離依嘯正冰著一張臉看向地上頹然而坐的延法,淡淡的道,“既然不怕死,何以嚇成這般模樣?”延法低喝,“你把餘七怎麼樣了?你要我等,要我等什麼?等她死了你再來殺我?嗬嗬,我自動送上門來,你可以隨時動手。”“殺你,時候不到。嗬嗬,知曉你膽小,自不會自己前往皇城,更不會來此送死。卻不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嗬嗬嗬,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你以為我怕死,所以我會乖乖的聽你的,等著你鋪好的陷阱叫別人鑽?”延法終於鼓足勇氣抬頭,迎上徐離依嘯冰冷陰沉的麵,繼續道,“哈哈,你失策了!”“以不變應萬變。”徐離依嘯扭身,淡淡的掃過延法的臉。延法冷笑出聲,“哈哈,萬變,萬變,奈何你縱是有天下人的本事又如何,你永遠也得不到餘七的心,哈哈哈……”哄!徐離依嘯抬腳踢去。延法隻覺得天昏地暗,下巴處火燒般的痛處一絲絲傳來,頓時嘴角流血,鼻孔一股火燙的液體充斥大腦,他翻著白眼,試圖使自己意識清晰,捏著大腿。“咳咳咳……”忽然一陣猛咳,延法的意識漸漸清晰,畫麵明透,麵前一雙鎏金的白色錦靴正死死的踩著自己的手掌。他渾然不知痛,死死的望著。“你可知我在等什麼?”延法緩緩抬頭,揚起脖子令自己瞧清楚徐離依嘯此刻的表情,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冷,不著一絲溫暖。最後,哼哧一聲吐出一股鮮血,茫然的搖頭。“等待餘七……”徐離依嘯轉身,留下一院的暗衛和侍衛看守著院中癱軟無力的延法。他驚恐的在地上無力的抓撓,他的自投羅網無意成了徐離依嘯抓回餘七的籌碼,他哀嚎痛苦,指甲深深的嵌進泥土,黑紅的血水從指甲縫中流出。痛苦,悔恨。為何又是如此,是自己的無知愚蠢和軟弱害了一個又一個。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永遠活在恐懼中,永遠活在被命運驅使的陰霾下。原來,餘七早就逃出了太子府,不在徐離依嘯的控製之下,而自己卻再一次使她陷入了空前的危險之中。此時徐離依嘯定是大力的搜查餘七的下落,而自己卻成了徐離依嘯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來的一隻棋子,控製餘七的棋子……
004 等待時機(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