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輕皺眉頭:“自被餘下忠臣護送逃離李傕郭汜之手後,據說向西邊走了,落腳之地至今未知。”
“西邊?”秦鶴井放下手中酒爵:“往西邊走不就是已經殘破的洛陽嗎?他既是皇帝,又好不容易逃出李傕郭汜手中,離開長安自當是歸自己原本的皇城,主公,鶴井猜測皇帝一定是逃往洛陽去了。”
風雅俊秀,眉宇清娟的荀彧,聽完秦鶴井一言點了點頭:“主公,現皇帝蒙難,漂泊不安,正是迎接皇帝歸朝的大好時機!” 郭嘉沒有坐回自己的座次,聽荀彧一言,好似被提醒了什麼,雙目放光,激動的一拱手:“文若先生所言極是,到時主公便可借天子號令,征戰天下,名正且言順,天下大權可盡在主公之手!” 荀彧心中一緊,但老持穩重,沒有表露聲色,望向郭嘉,隨即又看曹操的反應,隻見曹操低頭未語,左手食指輕輕敲打著桌案,程昱上前一步:“主公,其餘諸侯暫且不談,除去呂布之外,那北方的袁紹,可是主公心中的一大患,如今他得了傳國玉璽,心境膨脹,現暫時被皇帝夢衝昏了頭腦,可他手下謀士能人不計其數,必定有勇於諫言者,到時袁紹反應過來,先主公一步迎接了獻帝,悔之晚矣啊,趁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主公應先下手為強,有了皇帝之名,南征北戰,東伐西殺,名正言順,日久天下可定矣!得天子,就是得天下民心!”
秦鶴井略一思忖:“仲德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迎接了獻帝,日後我等在出征,想打誰就打誰?看誰不順眼就幹他,反正是借天子的名義,全天下的百姓都會擁護我們,都以為我等是正義之師?”
程昱微笑:“什麼叫'以為’啊,我們就是正義之師!”
夏侯淵一擺手:“要那小皇帝作甚!他這個皇帝有沒有的不吃什麼勁,這要接回來他天天使些皇帝的小性子,誰愛那麼慣著他!” 夏侯惇一拳敲響桌案:“就是啊主公!他這個皇帝當的跟沒有一樣,漂泊在外是生是死你管他呢,隻有主公管製別人的份兒,我可看不了把那小皇帝接回來他趾高氣昂的管著主公。”
秦鶴井眼波閃過一絲狡黠,一敲夏侯惇腦殼:“我的兩位哥哥這是在說什麼呢,你們怎麼就知道把皇帝接回來他就能管著主公?這誰管著誰還不一定呢。”
夏侯惇摸著腦袋張口還想說些什麼,秦鶴井衝他使了個眼色,他與夏侯淵便沒有在多說。
曹操抬眼看了看荀彧:“文若,你為何不說話了?” 荀彧心裏一沉,依舊喜怒不形於色:“彧,極力主張,迎獻帝。” 曹操淡淡一笑,左手一直在輕輕敲打著桌案,大殿之上誰人都不敢在多說一句話,曹操眼眉漸漸低垂下來,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寒光,他薄唇輕動:“進軍洛陽,迎獻帝。”
興平二年,195年,秋起。
殘破的洛陽城,雖已焚燒盡毀,但仍有屹立不倒的孤城殘壁,撕碎的紗帳,木椅的碎渣,七零八落的瓦石塊,處處都是燃燒過後的焦黑。
“陛下,陛下,您慢點兒……”
滿臉泥濘的漢獻帝,拖著衣邊衣角早已磨爛的皇服,在幾位忠臣的攙扶下,緩緩坐在了周圍都是焦黑碎石的台階之上。
“水……朕要喝水……”
幾位老臣互相看看:“這……陛下,皇城中,已無水了……”
漢獻帝抬頭看了看他們,又環顧了一遍破敗的宮殿,他眼泛淚花,雙唇顫抖:“高祖傳下的四百年大漢基業…今…今竟毀於朕手!活著還有何意哉!”
幾位老臣“撲通”跪下:“陛下!萬不可自戕啊!”說完重重在地上磕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