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常常來這裏,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到後來也懶得阻止他了,元辰走了,時間變長,日子變得寂寞荒涼,莫格常常來探望我,換個角度想,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會覺得四處安安靜靜像是要死了一樣。安靜的環境不能讓我心安,這裏並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心安的,我隻會更加的思念元辰,一想到他,我就忍不住要哭,不知道何時才能夠不傷感,才能夠坦然麵對這一切,愛情本不該是這樣,不應該是悲傷的,應該是喜悅的。童話故事裏,王子和灰姑娘不是都白頭到老了嗎?為何我和元辰就不能夠這樣呢?
莫格帶著鮮花走到我的麵前,我接過鮮花,跟他說了一聲謝謝,院子的玫瑰開的很嬌豔,他給我的玫瑰也是嬌豔欲滴的。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院子裏的玫瑰。
“你喜歡就好。”他對我說,我卻看著他,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他這句話,元辰常常對我說。一想起元辰,我的眼淚就落下來了,我趕忙擦掉,他卻早已看到了。
“米兒,別哭,你是最好的。”他又對我說了一句話,“請讓我代替他活在你左右,我不求你喜歡我,我隻是想要陪著你,陪你走過這段你認為困難的日子。”
“如果我一輩子都會如此困難下去呢?”我仰起頭,認真的看著他,哀傷的問。
“我可以用一輩子的時光伴隨你。”
“不要對我太好,你知道我不會愛上你的。”我將鮮花放進一個水晶花瓶。以前這個花瓶也總是放玫瑰,元辰每天都會送一朵玫瑰給我,然後我會將玫瑰放入瓶中。如今花瓶中繼續放著玫瑰,隻是這次不是元辰送給我的。
“我並不要求你愛上我,我隻求你允許我陪伴在你身邊。就算隻是一個簡單的朋友,也不要讓我們斷了關聯。”莫格摸著花瓣對我說,他的模樣和元辰有七八分像,有的時候,我會以為元辰還活著。
“莫格,你不要對我好。”我對他說。他笑了。
“對你好是我的事,愛是一個人的事,不是麼?”他轉身離去,剩我一人傻傻的看著他漸遠的後背。這句話,曾經元辰對我說過。
一想起那些與元辰有關的往事,我的眼淚就又流了下來,我真痛恨自己那麼軟弱……那麼容易哭泣,如果元辰看到了,他會否抱著我對我說:“親愛的巧巧,我就在你身邊呢,別哭了,我的心要被你哭碎了。”然而這情意綿綿的話,隻存在於記憶了,他不會再對我說這樣的話語了,他再也不會了……
春天已經到來,一切都在生長,連同著我的心痛。葉子慢慢的變綠,天氣慢慢變暖,心中的疼痛也慢慢的變的更加濃烈。我整理著行李,莫格問我去哪裏。我看著他,沒有回答。
“你這是要去哪裏?”
“不用你管!”我說著拖著箱子走到門口。
“你去哪裏!”他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臂。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不必管那麼多。我想要回家,再也不要來這個城市了……永遠不再回來了。
每天睡著的時候,會夢到他,醒來的時候,他並不在身邊,這是很恐怖的事情。我又不太願意醒著,因為,每天都看不到他,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呆,感覺自己都快要成個白癡了。
我朝玫瑰園看了一眼,不免傷感起來……玫瑰遇到凋零的時光,即使再怎麼深愛這個季節,依舊是要離別的吧?花瓣垂落,到底是多少的哀傷,無人能知,沒人能解。哀歎也不過是一聲,隻有一聲,伴隨這季節跌落到下個季節。
“你到底想去哪裏?你要離開這裏嗎?”
“是,我要離開這裏,永遠不再回來了。永遠都不要回來了。”我對他吼道,“讓我離開這裏,這所房子讓我窒息了,元辰死了,一切都完了。”
“不……一切都正充滿著希望呢,沒有完,你可以活的更好的。隻要你願意。”他依舊抓著我的手,我看著他,知道他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的心是那麼痛,我寧可逃避。我不願意活的更好,他死了,我沒有可能活的更好。
“你放開我的手,請你放開。”
“請你一定要回來,因為我在等著你。”他終於放開了我的手。
“深情是我背不起的重擔,請你不要等待我。謝謝你如此關心我,但是……請你不要等我。”我說。
“我說了,喜歡你,是我的事情。”
“那你等吧,我不會回來了。”我拖著幾個行李箱走出房子。
“不論你是否歸來,我的心隻會等待你,如果你決意不回來,我會去尋你。”他的這句話跟隨著風飛了起來,吹到了我的臉上,惹出我的眼淚,為何莫格也是這樣的男人呢?如果他是元辰該多好。世界上有太多的遺憾了。如果萬事都是圓滿的該多好……
坐火車回到家中,感受著雙親的關懷,心裏好受了一些。隻是已經離世的人依舊會出現在我的夢中,每一個夢裏都有他……在夢裏,他的笑顏依舊明晰,他的雙手依舊溫暖,我總是眷戀。夢醒,他的溫柔刻在腦海,他的雙眸依舊閃耀,我總還懷念。他是我此生最深的熱愛,時間可以流逝,往事也可以封存,但是心從未曾告別。他是我此生最眷戀的深情,滄海可以幹涸,靈魂也可以抽離,但是心總為他沉淪。在每一個醉生夢死的夢中,都有一個深情的他,深深的愛著我;他深愛過,所以我願意執著。
清晨,陽光照進房間,天氣已經不再冷,我打開電腦,想要寫點什麼,心裏鬱悶難過的時候,總是想要寫點什麼,以前,元辰在身邊的時候,我從來不會需要用文字來慰藉自己的心。
然而,我敲擊著鍵盤,總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來描繪我們的過往和愛情。落下一地的寂寞,寂寞是哀痛的,卻沒有聲響,悄悄的到來,忘了離去。我仰望著天空,看到幾隻小鳥無聲掠過。翅膀劃出了一大片的藍色,
留下漫天的哀傷,哀傷是悲切的,卻沒有淚滴。沉默的麵對,沒了擁抱。
聽著哀婉的音樂,於是我就可以告訴別人,我是為了悲歌而落淚,而不是因為失去了他。寫著悲傷的字句,於是我就可以告訴別人,我是為了文字而感傷,而不是為了我們的永別。
有誰能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不傷感的離別?他會否知道,我多麼希望他能能夠笑著對我說,巧巧,我會陪你到永遠?告訴我,這個世上是否有個叫永遠的地方?他會否也像我一樣,希望有天能到達它的國度?可否說,我期盼沒有傷痛的離別。可否再抱著他哭一場,我是多麼眷戀他的擁抱?可否說,我永遠都是深愛著他的。可否親吻他的側臉,我是多麼渴望他的溫度啊……
“米兒,你把電腦關了吧,不要再寫文章了,死者已矣……你不要太難過了……”媽媽遞給我一杯白開水。水並不是特別燙,是溫熱的。我握在手中,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頭。這杯水在我手心慢慢沒有溫度,冷的就像是元辰死去之後冷卻的軀體。
“砰”的一聲,杯子掉地上,水濺到裙擺上,濕了一大塊。那弄濕的地方就像一個醜陋的傷口,暗暗的色彩,讓我傷感。如果元辰在身邊,他一定會笑我太過多愁善感。然而,現在即使我多愁善感,他也不會發出我想要聽的笑聲了。
“米兒,你有沒有燙傷?”媽媽關切的問我,我搖搖頭,收拾起地上的陶瓷碎片。那些碎片就像我的心一樣,本來是完整的,後來碎了。一地的碎片……收拾回來還是碎的。我的心隨著他的死,也死了,是伴隨著長眠在地底下了……如果他還活著,那麼一切就不是這般傷感悲涼了。
第四部誰用雙手牽起天長第五節莫格的心
在家裏呆了一段日子,感覺是很長的一段時光,但是,到後來我發現,時間並不久,我才回家一個月。心緒是平複了些,但是傷口還在。疼痛依舊濃烈。
莫格出現在家門口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我從來不會想到他會來找我,他不是我心上的人,他的固執隻會讓我更加的想念元辰,元辰曾經是那麼固執的愛著我,終於讓我的心裏容下了他,他卻離我而去了。
“你來這裏幹什麼?”我看著他冷冷的問,他不該來這裏,因為他來了,我也不會給他希望。
“董事長該回公司了。”他的借口真爛。
“公司的事情,你一直都在管理,我不過是個掛名董事長。”我對他說,他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
“我不會回去的。”我對他說,“元辰不在那裏,我不想去那個城市。”
“米兒,跟我回去吧,我都說過了,隻要你願意,你可以活的很快樂,我不相信你現在是快樂的。”他說,“元辰也不希望你這個樣子。”
“他已經死了,我已經不需要去H市了,那所房子裏麵,沒有元辰的呼吸,我不要再去了。”
“那就不回去。米兒,你如此心痛憔悴的樣子,讓我心都要碎了。”
“你不要這樣。”我對他說,他拉著我的手,傷感的看著我。
“你為什麼心裏隻有他沒有我呢?我多麼希望你快樂。”
“除非他活過來。”我這樣說,“請你放開我的手,我們是不可能的。”
“好吧……米兒。”他放開我的手,低下頭去,走到自己的小車麵前,打開車門,回頭對我說。“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情意,是因為愛他,我知道你的心,所以我不會再勉強你了,不過可否與陪我去看看江水呢?從此以後,我不再說我喜歡你,也從此放開手。”
“好吧”思附了片刻,我答應了,何況他一直在等著我說話,我總不至於什麼都不說。又不好拒絕他,怎麼說,他也是喜歡我才會來找我,另外他是元辰的弟弟……不給他麵子,也要看在他們是兄弟的份上吧?
我們兩人來到河邊,他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朝江裏丟去,石頭消失在河水中,隻留下一些漣漪……過一會兒水麵平靜了,那漣漪也已經沒有了。
“巧巧,或許你的心裏現在很痛,但是總有一天他在心裏也會像剛剛的漣漪一樣消失的。”他說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輕鬆?然而傷痛怎麼可以如此輕描淡寫?
“他是你哥哥,你一點都不心疼的嗎?”
“我難過,但是沒有必要表現的那麼明顯。”他低低的一聲,這一聲讓我明白,男人的悲傷不是想要流露就可以流露的。總是要藏著,男人不可以流淚隻能流血。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軟弱的行為。元辰也隻在我麵前流下過淚滴。從沒有別的人見過他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