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奢求的十三月(1 / 3)

元辰還是出院了,他害怕自己會死在醫院,他並不喜歡醫院,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希望他不開心,所以就沒有勸他留在醫院,他本該在醫院待著的。然而如果繼續待下去,他肯定會很不開心。

回到家之後,他就整天整天的呆在家裏,我們相依相偎,我們總是在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起在廚房裏忙著做飯,我洗菜,他就切菜。突然覺得我們的生活比從前更加溫和了。我們差不多是形影不離的。若是多年以後依舊如此該多好。隻是多年以後,他還在我身邊嗎?一想他可能馬上就離開我,我的眼淚就忍不住的流淌,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感傷,我不希望他難過,但是我卻沒辦法安慰他。並沒有給他太多的快樂。

“巧巧,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他端上一盤番茄炒蛋,對我說道。

“很多事情,該是親力親為比較快樂。”我說,“這種生活,也是我想要的。”

“我們要一輩子如此幸福。”我拉著他的手說。

“是的,會是一輩子的。”他溫和的說著。露出好看的牙齒,他的模樣在燈光下很是恬靜。我們真的可以攜手一生嗎?我和他的時間真的有那麼多嗎?一輩子雖然不長,但是他那脆弱的心卻活不了更久了。我多麼的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啊,隻好不再去想。我不想和他告別,何況是生離死別呢?

回到家裏的第三天,他的病情惡化,隻好再次送進醫院,在去醫院的途中,他抓住我的手,溫和的說“如果我不幸死了,請你不要為我孤獨了自己,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然後嫁給他。”

“你在說什麼呢?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巧巧,別把事情說絕對了。我是會死的,但是你還那麼年輕啊。別說傻話,求你不要為了我選擇孤獨,你知道的,我希望你幸福的過完這輩子。”

“元辰……”我說不話來,隻剩下哭泣。

“巧巧,不要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伸手撫摸我的眼睛,“我多麼舍不得你。”

“那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舍不得我,就不要離開我,一輩子守著我。”我對他說,他笑了。

“巧巧……你知道的,我也想這樣,但是天命難為,答應我,你一定要活的快樂,不論我在不在這裏,你都該精彩。不要為我選擇孤獨。”

“不……我隻要你一個人。”

“巧巧……你別傻了,求你……你該幸福。”他垂下手去,閉上眼睛,臉上掛著笑容被推進急救室,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安靜而美好。我看著門關上了,好像我是被隔絕了,在那一刻,我覺得很難過,於是就哭了。我祈求上天別讓他死,千萬要再救他一次,一次也是好的啊。

醫生終於是出來了。他隻對我說了一句話“我們已經盡力了,準備後事吧……”

這句話幾乎要將我毀滅掉了,醫生的意思是說,我的元辰就要死了嗎?他死了,我該怎麼辦呢?元辰被送進了病房,我緊緊的跟在後麵,那些護士醫生離去後,我就坐在他的床前,看著他,希望他醒過來,我希望他還能醒過來……

不知道是等了多久,我看著太陽落山,天漸漸變暗,他的呼吸是微弱的,心跳還在,呼吸也在,隻是感覺他的心跳並不平穩,他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他的眉頭緊鎖,是夢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巧巧……你在哪裏?”他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卻這樣喊著。是否他剛剛夢到了我?

“我在這裏呢。”我對他說道,他看向我,給了我一個好看的笑容。

“巧巧……我多麼舍不得你,我多麼舍不得……”他流下眼淚,讓我也想要哭。他癡癡的看著我。淚眼朦朧。

“你別難過,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我這話是用來安慰他,但是卻並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加深了悲痛。

“巧巧,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就像每一年都沒有十三月一樣,我的命隻有那麼長,不可能更久了。一切關於相守的事情,都是奢望啊……”

“你胡說,你還要陪我一生一世呢。”

“巧巧……是啊,我要食言了。曾經答應你的,會愛你到永遠,會陪……會陪你一生一世。可是……我的命啊,我沒有命陪你了。我不能奢求過多的幸福的。是我貪心了,所以上天要帶我離開。”他歎息了一聲,這一聲歎息很輕,卻壓的我快要窒息了。

“你會沒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我對他說。

“巧巧……對不起。”他握著我的手,深情的對我說了這三個字。我也哭了,我沒辦法不哭。

“巧巧,我愛你,但是如若當初我知道自己的命隻有這麼短,我……寧可不愛你啊。”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好像馬上就要停止呼吸了,我的心被揪的很痛。他是那麼愛我,為什麼要讓他死呢?我多麼希望他活著,陪我走完我們兩人共同的人生。

“你不愛我,誰會愛我?”我反問他。他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齒,不過他的笑容有些疲憊的感覺。

“總有人會愛上你的,或許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悲傷了,我不想要你難過。”他低聲說著話,我都快要聽不清他的話了。

“巧巧,我想休息一會兒,待會兒記得叫醒我,可好?待會兒,我們一起數星星吧。”他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看我,沉沉睡去。我看著他的容貌在燈光下變得柔和而俊美異常,待會兒要一起數星星呢,那麼他是該養好精神才能陪我在夜晚浪漫一次。

牆上掛著一個鍾正在滴答滴答的走動著,一分一秒,一格一格緩緩的前行著,轉了一個圈又一個圈,我看著時鍾,精神都恍惚了,好像自己被融進去了,跌進了一個沒有元辰存在的世界裏,我突然感覺到害怕,於是將身邊人的手握緊了些。他並沒有醒來,他安睡的樣子真好看,怎麼能夠相信這個男人會死的那麼快呢?他應該可以活的更久,比我還久。我多希望他的雙手能夠牽起我的天長。我多希望啊。

“元辰,元辰,醒醒啊,星星出來了。”我看到星星已經布滿夜空,於是就想要搖醒他,隻搖了兩下,我就停止了這個搖晃他的動作,他那麼疲憊,我卻還要將他搖醒麼?錯過了星星,又怎麼樣呢?我不怕錯過繁星,不怕錯過銀月,我怕的隻是錯過元辰的微笑。我會錯過嗎?我不知道,害怕一切都是過分的奢求,就像一年中永遠都不可能存在的十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