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桌上的紙張,我細細尋找,今日進宮的有十五人,這裏也確實是十五份,隻是其中一張竟是空白,無落款,無內容,想也知道是閆禮清的,這男子未免也太過絕情,竟如此直接,可是盡管這般,我也無奈,我必須選他,不管他如何不願,我從未想到,在我毀滅花君天的路上,第一個犧牲的竟是幫過我的閆禮清。
隨手抽了其中兩張,我轉身來到步冰蘭身前,低頭輕語“定會是閆禮清中選”
步冰蘭抬頭看著我,眼裏滿是驚奇“他未賦詩,你要如何做”
我笑笑“定會是他”
步冰蘭滿眼憂傷,櫻唇輕啟“我不想為難他”
我苦笑,我又何嚐想,但我必須這麼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我輕笑著,緩步上前“各位,公主已經選出其中精華,其中最勝者便是這兩篇,第一是劉太尉之子劉剛,再者便是驃騎大將軍閆禮清。”
話畢,我靜觀閆禮清神色變化,果如我所料,他先是不屑再是意外,最後便是蹙眉深思,滿臉為難之色。
見他如此神色,我便安心些許,至於劉剛所作詩句,我已瞧過了,寫的是這些人裏最差的一個,這便是我選他的理由,劉剛文采一般,樣貌尋常,且聽宮人所言,他妻妾眾多,為人好色,平日仗著父親在朝為官欺善怕惡,名聲甚差,如今我選了他,便是在賭,賭閆禮清的不忍,他定不會讓如此美好的女子委身於劉剛,想必閆禮清心裏自是清楚步冰蘭的心意,所以才會在得知劉剛入圍時麵露不屑,再聽聞自己榜上有名,便越發的奇怪,他並未賦詩為何會中選,可是得知中選的隻有兩人,隻有他與劉剛,他當然是要為難的,如若自己坐視不管,由者步冰蘭下嫁劉剛心裏定是不忍,但若自己出頭那便會雀屏中選。
此刻,我也是萬分緊張,生怕我這一招走錯,毀了步冰蘭的終身,也毀了我的計劃,麵上笑的越燦爛,心裏便越發的沒底。
而站在下方的劉剛則是滿臉喜色,挑釁地看看閆禮清,大步上前“劉剛謝公主誇讚,在下自小飽讀詩書,文采自是有過人之處。”
見他如此的張揚自負,我竟有些後悔,如若閆禮清並不是我所想的善良之人,難不成步冰蘭便真要委身於眼前男子了。
我微笑著,眼裏滿是期待,直視閆禮清。
他大步上前,站定,神色複雜的看著我,而後又轉頭看看步冰蘭,開口“微臣謝公主謬讚。”
我終是賭贏了,我看著閆禮清眼裏又說不盡的感激,安慰自己,如若能娶公主為妻,也是他的福氣,此時才發現我竟也是如此的自私。
看著台下兩人,一個得意,一個為難,我竟有些感慨人生,為何終是這般,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這便是命吧,搖搖頭,說道“台下倆位皆是好的,但公主隻有一位,在二位中隻能有一人,博得公主芳心,如今文已經展示過了,接下來便是展示兩位武藝的時候了,二位點到為止,切莫傷了各自”
話畢,我轉身坐定,看著台下二人,閆禮清身為驃騎大將軍定不是浪得虛名,想必手腳功夫自是好的,今日取勝便如同探囊取物,可我越看越發地驚心,閆禮清竟隻是躲閃,並不出擊,看的出來他並無心輸贏,這時我才驚覺自己太過自負了,同時也有些懊惱閆禮清,剛剛你既已默認了賦詩一事,如今這般卻又是為何,我轉頭看看步冰蘭,她亦滿臉緊張神色,雙手緊握。
我蹙眉,直視閆禮清,好吧就再賭一次,主意已定,我回頭看著台下二人,笑著大聲道“劉公子,果然是文武全才,如若今日取勝,便可抱得美人歸,想必公主如此溫婉之人,定能與府上各位夫人相處甚好。”
言語間,閆禮清不停回頭看我,我笑著,回望他,果然,此話出口,閆禮清動作便有了狠辣之色,想是已經做了決定,看明了場下情況,我回頭,嘴角扯起微笑。
如今閆禮清選駙一事已定,眼看選駙之事便要結束,我仍未找出合適的借口將這些人留下,不免有些心煩,端起桌上茶杯,欲飲,略一思索,心頭豁然開朗,抬手將身後宮人招來,示意她附耳過來,悄悄耳語幾句,宮人點頭應是,便匆匆離開。
看著宮人離開,我微笑著,等著台下二人比出勝負,約莫一刻不到,那離去的宮人便匆匆趕來,交與我一物,我將那宮人遞來的東西,放於鼻前嗅嗅,後貼身放好。
終於,閆禮清順利將劉剛打倒在地,雖是勝了但臉上並無半點喜悅神色,伸手將倒在地上的劉剛扶起,道了聲承讓,便低頭不語。
再看那劉剛則是雙眼直視閆禮清,滿臉的恨意。
“二位皆是文武全才,隻不過閆大將軍武功略高一籌,今日駙馬人選便是閆大將軍。”
我起身來到台前手捧著駙馬服,微笑著將其交與閆禮清,正值此時,忽然腹中一陣刺痛感,腹痛難忍,我臉色慘白跌倒在台上,此刻原是在後方穩坐的步冰蘭快步上前,拉起我的手臂,將手指搭在我手腕處,片刻,說道“無顏姑娘中毒了”
我左手捂著小腹,艱難說道“我隻是略飲了幾口茶,怎會中毒,莫不是茶中有毒,是誰要害我,在場之人皆有嫌疑,公主,,,一定,,,一定,,,不能讓他們離開。”
步冰蘭起身上前,沉聲道“如今花無顏姑娘身中劇毒,她是皇兄金口欽點的皇後人選,如今竟有人欲下毒謀害她,此事一定要徹查,再場各位都有嫌疑,今日就勉強各位,留在宮中直到事情水落石出方可離宮。”
腹痛難忍,我竟暈了過去,恍惚間,我聽到了步冰蘭的聲音,我便知道今日我贏了。
待我悠悠轉醒,已是兩天以後,睜眼便看到在一旁批閱奏折的步傾城,麵上滿是疲憊之色,。
“步傾城。”我開口輕喚他,許是床上躺的有些久了,喉嚨有些發幹,出口的聲音甚是嘶啞。
“醒了”他並未轉身看我,隻是隨口應道,話語裏並無情緒。
環顧四周,屋內竟隻有我二人,無奈我隻好略帶些討好,軟語道“許是睡的有些久了,嗓子有些幹,可否給我些水?”
言畢,我期待地看著他,半晌他不動不言,仍是低頭批閱奏折,不理我,好似沒聽到一般,我略有些生氣,沉聲道“我要喝水”
哪知,我此話一出,他竟轉身看著我,眼裏唇邊滿是不悅神色,雙眉微蹙,雙眼微眯,冷冷看著我,譏笑道“睡的久了些?你已足足睡了兩天了,口渴了,龍井配蒼耳可好?”
龍井配蒼耳,他竟知道了,我尷尬笑笑,低聲道“你知道了?”
他起身,端起玉案上的茶杯,緩步朝我走來“從未見過你這般的女子,什麼都要,就是不要命,真的就如此想死嗎?”
“想死?我為何想死?我想活的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好,可這卻比登天還難,花君天還活著,活的那般好,我怎麼會想死,我不能死,一定不能。”我略有些激動,眼眶竟滿是淚水。
步傾城他仍舊那般略帶些譏笑的看我,冷冷道“如果真想看著花君天死,你也要有命等到那天,你可知道,如不是那天冰蘭發現及時,你早已死了。”
我愣愣看著他,有些不懂他的話,死了,怎麼會死,龍井配蒼耳,隻是會讓人,腹痛、腹瀉、發汗,再者便是把脈時會覺得脈象時有時無,可也不會致死啊“致死,絕不可能,對藥理我還是略懂些的,龍井配蒼耳都是寒涼之物,混在一起也隻會致人腹瀉腹痛,但絕不會致死”
步傾城將手中茶杯重重放於桌上,怒道“看來你是真的略懂些藥理的,你可知道你所說的這些症狀隻是一般人,你偏偏不是那一般人,你體內有積壓已久的至寒之藥生首烏。”
“積壓已久的生首烏,龍井、蒼耳藥性屬寒,在加上我體內首烏多年的寒氣,真是一味絕好的毒藥啊,花君天如若知道,他多年來給的關心,終是起到做用了,差點要了我的命,會不會高興呢?”眼淚一滴滴流出,順著臉頰跌落,摔碎,就猶如我此刻的心,早已是四分五裂了,我的父親,你為何要如此呢?
此時他臉上滿是嗜血笑容“看來花君天還是疼你的,不然為何會讓你從小服用如此多的首烏,體內寒涼至此,想是服用已超過十年以上了,他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又是他,又是花君天,又是我的父親,他竟用心良苦至此,十年整整十年,他竟是從小便開始算計我了,為何這是為何,難怪從不關心我的花君天,竟會為了我和娘單獨打一口井,原是那井裏有首烏,還真是費心了,可他如此煞費苦心,算計自己的親身女兒到底所為何事?我竟笑了,笑我的爹原是如此關心我的,竟會舍得給我些首烏,補身體。
步傾城彎腰,右手扼住我的下巴,湊近我“為何哭,莫不是對花君天還又些感情,還是此刻又想起了你那可笑的父女之情了?”
忍住下顎的疼痛,父女之情,我與花君天從未有過,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直視著步傾城,兩眼含淚,嘴角含笑道“若原先還有些不忍,此刻便是斷的幹幹淨淨了,花君天必須死,為了我娘,也為了他這麼多年的首烏。”